曾荣的确没有考虑过出京后会有人刺杀他们一事,或者说,她尚未来得及考虑,毕竟这个主意是朱恒临时诌出来的,并未和她商量过。
而她也没料到太后这么快就把矛头对准了她,略一思忖,她躬身回道“回皇祖母,是,也不是。二殿下早在孙媳认识他之前就喜欢一个人坐在慈宁宫假山上的凉亭里或是宣召台上的城墙上发呆。他说他喜欢闭着眼睛感知风过、雨落、花开、鸟翔的动静以及阳光的味道,幻想着自己走在江南的烟雨中看楼台亭阁,在长河的落日里看倦鸟归巢,在大漠的孤烟里看天地苍茫,还有在岭南的荔枝丛中品尝日啖荔枝三百颗的快意,而孙媳三年前从安州进京,沿途风光和各处风物也着实给孙媳留下深刻的印象,始信读万卷书,终不如行万里路。故此,孙媳想陪二殿下完成他的这个心愿。还请皇祖母放心,危险的地方我们肯定不去,只去江南一带转转。”
尽管朱恒没有跟她商量就擅自改了主意,但她相信他必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因此,她得和他站在一起。
“听你这么一说,朕也有些心动了,朕做了这些年的皇帝,早就想着下一趟江南,想了快三十年也没想成。”朱旭感慨道。
冷静下来后,他觉得这两人的决策不无道理,首先,他知晓朱恒的治疗一直在暗中进行,如今这么着急搬出去,想必是治疗到关键时期了,留在宫里有诸多不便。
其次,出去转转也好,正好让他看看,究竟还有谁在暗中蠢蠢欲动,还有谁无视他的君威敢背着他下手。
谁知太后听了朱旭这话眼睛一亮,换了一副笑颜,“皇帝既这么说,不如哀家也跟着凑个热闹,哀家也有四十多年没有回过老家了。”
她是过了花甲之年之人,若不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有生之年,怕是再难出这个京城了。
再有一点,有她跟着,那些幕后之人多少要顾忌些。
曾荣和朱恒万万没想到画风会如此突变,两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皇祖母若是能跟着孙儿自是再好不过,正好孙儿还能听皇祖母说古,小的时候,孙儿没少听皇祖母念叨徽州,说徽州的房子最具特色,说徽州的山水很有灵性,也说徽州的饮食别有一番风味。哦,还有,徽州有最好的徽墨、宣纸、砚台,正好,孙儿早就想瞧一瞧,究竟是什么人杰地灵之处能做出此等名扬天下的风雅之物。”朱恒陪笑道。
没办法,这个岁数的老人家有思乡之情,他若是不成全,只怕会成终身遗憾。
“好啊,好啊,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等不及了。”太后舒心地笑了,丝毫没有方才的抑郁之色了。
“母后,您是认真的?”朱旭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把老人家的兴致勾起来,偏这个傻儿子还跟着起哄,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怎么,不行啊?”太后瞋了儿子一眼,难得自己有兴致做一件事,孙子也赞成,儿子却不乐意,这还行?
“回母后,儿子不敢。”朱旭说完,似是无意地瞥了曾荣一眼。
曾荣倒是知晓皇上早有下江南之心,可她更清楚,户部没有这笔财力支撑,尤其是今年,朱恒和朱悟两人成亲的费用更是让户部捉襟见肘。
因而,不用问,皇上想必是在为这笔费用发愁了。
“回皇上,您方才说想下江南也是认真的?”曾荣弱弱地问道。
“认真的如何,不认真又如何?”朱旭反问她。
“若是认真的,儿媳有一提议,父皇以微服私巡的方式带上皇祖母和我们,所需费用应该不多,我们自行负担;若是不认真的,儿媳也有一提议,我们跟着皇祖母走,儿媳和二殿下每到一处,一定会把所见所闻如实记录下来,回宫后定当呈到父皇面前,犹如您亲临,如何?”曾荣斟酌着说道。
这次成亲,曾荣摇身一变,成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