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歌,教的都是轮椅上能干的事情。
那样的梦,她一做便是六七年,从七岁做到如今近十四岁。她不但一起成长,还能记住梦中所有读过的书,看过的剧和唱过的歌,并且练就了一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
她能将梦中所读的书都默写出来,随便一本就能令这世间的读书人叹为观止。就靠着这点本事,她不怕路上没有盘缠。
大夫来的时候,孟小鱼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中被人把了脉,喂了药和吃食,随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临近傍晚,她被人从地上拎起来,让她斜靠着船壁坐着。她微微睁开双眼,便看到宇宁世子葛玄凯裹挟着一身寒气半隐在阴暗中。
“孟小鱼?!”威严冷冽的声音从葛玄凯的口中发出,让人不寒而栗。
短短三个字,无需其它,孟小鱼便已明了,自己的身份已然败露。杀人偿命,更何况自己还背着两条命案,怕是很快就会被送到县衙问斩了。
只可惜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哥哥竟是毫不知情,回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伤心。还有阿渡,他为她打抱不平,至今还被关在牢中,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放出来的那日。田伯他家就剩他一个人了,到底还能不能活着等到大海哥回来?
“我承认,都是我干的。”她还在发着烧,声音虚弱无力,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都已经这样了,能抵赖吗?等到了县衙,干脆把误杀娘和后浪,以及打瞎了墨鱼魁的眼这些罪责都担了,看看能不能帮阿渡脱了罪,还他自由。
葛玄凯眸色顿变。他未曾想到,这个瘦弱的少年还真是女扮男装的孟小鱼,且毫不争辩便先承认了罪责。
“哼!不但敢女扮男装杀人,还敢冒充本世子的表弟。果然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孟小鱼本来早已放弃辩驳,却被葛玄凯这么一句话惹得怒火中烧,原本苍白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他可以骂她,但是穷乡僻壤却将整个渔村甚至正东镇的人都带上了,她却是不能忍的。
她强撑着一口气,冷冷地回道“世间只有人心恶,万事还须天养人。”
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却噎得葛玄凯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孟小鱼出生的那个偏远渔村,全村人都以打鱼为生,没几个识字的。故而他才认为这个小小的渔女缺乏教化,不但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那般知书达理,而且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无所不干,才骂了她刁民。
未曾想这个刁民开口就是一句诗,听着文雅,却是骂得扎扎实实。
世间只有人心恶,万事还须天养人。不就是说宇宁郡这地方出了刁民,是因为宇宁为官的有问题吗?宇宁的官,最大的就是他的父王葛宁宏。
他哪里知道,孟小鱼有梦中几千年的文化加持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随便就能出口成章,哪里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半晌过后,葛玄凯悠悠说道“你是想此刻就承认了罪责,当场签字画押,还是想让本世子将你转交宇东县衙?”
孟小鱼不想被宇东县衙的县令审判。周之高是靠着他的正妻王氏才得了里正那个肥差的。王氏是宇东县令的表亲,家族许多人都是当官的。将她转交给宇东县衙,那她不但必死无疑,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她想说,立刻签字画押,求速死,却终是无力,头往船壁一歪,闭了眼,昏睡了过去。
葛玄凯冷着脸走近她,用脚踢了踢她,见她未动,转身打开门,叫道“来人,把她拖出去,送到宇东县衙。”
有两人应声进来,拖起昏睡中的少女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外,迎面却走来一个年约十六七的男子,身材欣长,五官明朗,青稚未落的面部线条显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刚之气,眉宇间却透着不太相符的矜贵儒雅和老成持重。
“怎么回事?”男子顿住脚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