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没想到,施掌柜竟成了这闻名天下的木花坊掌柜。”朱御史接过店铺递过来的热茶,饮了一口,“好茶。”
“暂代而已。”穆十四娘拱手道,“朱二公子莫要取笑才好。”
她有意只提旧情,还绝口不问新事。
“我就说刚才看到的花样莫名有些熟悉,原来是故人在啊。”朱御史说完,穆十四娘就接了话,“朱二公子挑中了吗?”
朱御史摇头,“刚才进去的女掌柜说有更新的花样。”
穆十四娘点头,“确实如此。”
朱御史在店铺里磋磨了半日,穆十四娘也耐心接待,虽然并未挑中,却在走时与她相约,“等我安置妥当,便来延请,施掌柜可定要赴约才是。”
穆十四娘只得打着哈哈,拱手相送。
她为自己清醒之后头一件事,就是烧毁所有花样和丝线庆幸不已。
大将军疯癫之症杀夫之事传出之后,她早已和坊中绣娘提过,千万莫要因为此事惹祸上身,像这等富贵人家最喜寻找替罪之人,无谓枉送了卿卿性命。
今日朱二公子若是坦荡说明自己如今的身份,和来吴越的目的,她倒是可以松一口气。
可谈了半日,东西没买不算,还将坊里的花样看了个遍,分明是想暗中寻访蛛丝蚂迹。
想到此,对灵秀说道:“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莫不是因为坊里曾经替大将军夫人绣过衣衫,沾染了不吉利?”
“是有这么一说,可怎么是好?”灵秀果然担忧起来。
穆十四娘思虑良久,“我们替她绣了多少东西?”
灵秀翻出了账本,“五十余裙衫,六十余衣衫和披肩。”
“明日让掌柜的去大将军府收银子。”穆十四娘说完,灵秀直接‘啊’了一声。
“以往慑于大将军夫人的威势,不得不为之,木花坊小本买卖,如今府里另换了主事人,总不好再赖下去吧。”
穆十四娘说完,灵秀反应过来,“也是,我正操心此事呢。”
朱御史看着送帐本来的木花坊店铺掌柜,“此事是内宅之事,当去寻府内掌柜结账。”
木花坊店铺掌柜一脸苦像,拱手恭贺说道:“大人,已去过多次,只说如今府里无人理事,要我自去大将军。”
朱御史挑了眉,“那便先放在这吧。”
木花坊店铺掌柜为难的模样,“大人,这账本只此一本。”
“为何?”朱御史又挑了眉。
木花坊店铺掌柜轻叹一声,“当初大将军夫人只说看中了木花坊的手艺,让送了绣娘来府里,且乡些瞧瞧。若穿得合意就留在府里做个长期的买卖。我们只当结了个大买卖,自然选了最好的绣娘,费心描了花样,为大将军夫人绣制了衣裙,没承想,”
“没承想,衣裙绣成之后,夫人穿倒是穿了,还宴请了众人前来观赏,可就是不提如何结账之事。”
“小老儿来催,直接被打将了出去。”
“我们掌柜的想着,以往吴越宫里的贵人们前来做买卖也是先放定银,后结尾银,要求严是严些,可从不短缺银两,哪料到这样的局面。”
朱御史只得又挑了眉,“她既不给银两,你们不与她做买卖就是了,为何还做了这么些个?”
木花坊店铺掌柜眼眶都红了,“大将军夫人穿得满意,便要求凡是给她绣过的花样,不得再用在其他人身上,否则休想结到半分银子。”
“我们掌柜的无奈,只得应允。毕竟,毕竟是父母官嘛。”
“这一来一去,就做了这许多,还不敢不做,不做就说要封我们的铺子,大人啊,我们也是无奈才来求大人帮衬一二的。”
木花坊店铺掌柜哭得伤心,朱御史头疼得要紧。
自己已经去过木花坊,并与施掌柜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