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抬头,只低低道:“端进来吧。”
“是。”椿时心惊胆战的望了苏灵芷一眼,才蹑手蹑脚的走进殿内,大气不敢喘,生怕打扰了苏灵芷。
将托盘小心放下,椿时便欲退出宫殿,苏灵芷却轻声唤住了她。
椿时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冷意自脚底板漫上心头,见苏灵芷仍在翻书,眼皮都未撩一下才稍稍放缓心绪,强忍颤意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苏灵芷放下手中书册,揉了揉眉心,“这书中有一处我不大懂,椿时来帮我想想?”
“郡主说笑了,郡主学识渊博,奴婢才识得几个字,郡主想不通的奴婢自然也想不通。”
“那倒未必。”苏灵芷抿了口茶,缓缓开口道:“方才我研读大梁律例,想起一事,椿时可曾读过西厢记?”
大梁的民风并不保守,对女子也不算过多拘束,是以这等风花雪月的书册很受年轻女孩子们喜欢。
见椿时点头,苏灵芷继续问道:“那椿时觉得那红娘如何?”
椿时想了想,答道:“红娘聪慧机灵,又处处为她的小姐思虑,可算忠仆。”
“椿时这般觉得?”
椿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灵芷牵起唇角,淡笑中有着椿时未曾见过的冷厉,“我缺不这般认为,如同红娘这般的婢女合该拉出去杖毙!”
椿时心中陡然一惊,便听苏灵芷继续道:“红娘一错,不该怂恿自家小姐与外男有染;二错不该帮她与外男私相授受;三错,她更不该以自己浅薄的认知替她的小姐和崔府做决定。
什么打破束缚,追求真情,根本就是一个不知礼义廉耻,不晓规矩礼数的贱婢坏了她家小姐的一生。”
苏灵芷声音冷肃至极,她向来端正识礼,对待下人要求严格但不严苛,如这般疾言厉色还是第一次。
“椿时,你觉不觉得如红娘这般的婢女就该早早处死,以绝后患?”
椿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惨白的爬向苏灵芷,拉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郡主,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都是郡王爷要奴婢这般做的,奴婢若是不做,奴婢的父母弟妹又该如何啊?”
椿时泣泪横流,苏灵芷却无半分动容,只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你究竟是谁的婢女?”
椿时哭声一哽,抽泣着道:“是郡主的……”
“你既然是我的婢女,受人胁迫为何不与来说?”
椿时的目光闪了闪,苏灵芷见状冷叱道:“你是不相信我能护住你,还是二哥许给了你什么我给不了的荣华富贵!”
苏灵芷此话一出,椿时的脸色登时惨白没有了血色。
椿时的家人都在太子府中不假,但她之所以甘心为苏怀诚做事,是因为苏怀诚许诺她事成之后便从苏灵芷讨要她做通房丫头。
通房丫鬟虽也是下人,但身份却大不相同,待苏怀诚娶妻之后,她甚至还有机会做侍妾。
面对这般巨大的诱惑,她没有办法抗拒。
“郡主,奴婢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奴婢对郡主是忠心的啊,奴婢从未害郡主之意。
郡王爷是郡主的亲哥哥,奴婢为郡王爷做事,不就是在为郡主做事吗?”
“闭嘴!”苏灵芷拍案而起,怒目指着椿时道:“大言不惭,事到如今竟还敢如此狡辩!
郡王爷是我亲哥哥,但这不代表他所做之事我便全然赞同。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他的过错我自会去说,至于你……夏芬!”
苏灵芷声音刚落,椿时便见夏芬端着托盘面色凝重的走来,托盘上只有一只酒盏。
椿时瞳孔猛然缩起,面色更惧,哭声更是哀切,“郡主,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您念在奴婢自小伺候您的份上,饶奴婢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