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思疲惫的捏着眉心,语气中满是轻嘲,“都是大乾的百姓,如何打?”
朝廷的旨意还没到,作为将领,他虽然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权利,但这次面对的却是永州百姓的群情奋起。
若是讨伐叛逆抵御外敌,他绝不会有任何犹豫心软,可面对百姓,他如何能下得去手?
更何况,闵州军都是从闵州临近的州府招来的士兵,自然也有不少永州人,这次暴动的人之中,也有一部分是军中士兵的亲人,这种情况要怎么打?
此时此刻,颜秋思忍不住想起了墨成章说过的话。
“外戚当道,天子无能,国将不国。且四夷皆虎视眈眈,若再不思变通,史书上留下的绝不会是贤名。”
和佑帝本身能力不足,虽然这几年他也想将权力收回来,可林家尝到了专权的甜头,又岂会轻易将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这次林聪猝死,林家内部权力更迭,正是和佑帝下手的好时机,他哪里有多余的心思管永州百姓的暴动,此刻怕不是正在找人商议如何趁着林家内乱,将林家手上的东西抢些过去。
“可大人,您要再不做出决断,咱们的人不动手的话,就要压不住暴民了啊!”副将急声道。
这种时候他能不急吗?毕竟暴动的人中有自己的亲人,军中有些人都要坐不住了。
颜秋思拧着眉沉思片刻,握了握拳道“他们暴乱的原因是买不起粮,你现在立刻去召集永州城的粮商,明天开始,永州各大粮行开始供应平价粮食。”
副将微愣,随即立刻疑惑道“可是大人,永州的粮商们不是已经被暴民抢了吗?他们哪里来的粮食继续卖给百姓?”
而且这些粮商大多都是黑心商人,又被暴民抢过,就算有粮食也不可能拿出来平价卖。
如今暴民被挡在城外,他们还能堪堪挡住,若是开了城门……副将打了个哆嗦,那后果可不敢设想啊!
颜秋思扭头看着他,呵呵冷笑,“自然是用朝廷的补给。”
“啊?”副将傻眼了,张大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大人是说……”
不是吧?要拿军中的补给去卖给暴动的人?
做下决定后,颜秋思反而淡定了,“朝廷不顾百姓死活,不管现在的乱象,粮仓紧闭……这些我管不着,但我们的军粮拿出来阻止暴动之后,朝廷能放着闵州军不管吗?”
若朝廷真敢不管军队,呵呵,那和佑帝的龙椅就不需要别人抢了。
“可朝廷若是怪罪下来……大人您?”副将担忧的看着他。
的确,这消息一放出去,城外暴动的乱民至少有绝大部分会被安抚住。
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大人这样做,岂不是自己将把柄递到政敌的手里?
颜秋思垂下眼睑,“怪罪又如何?我颜秋思仰不愧天府不愧地,既然敢这样做,自然便能承担后果。”
正好,反正他已经对整个朝廷失望透顶,若不是颜家祖上就传下来的遗训,他早就跑了。
再说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相信墨成章那边定然已经在做准备,朝廷若是因为这事责罚他,他刚好可以趁机跑去福泽山看看。
和佑十九年七月,永州爆发大规模百姓暴动,闵州参将颜秋思以军粮暂压之。
然,和佑帝上位无为,外戚专政,天灾之年枉顾百姓性命,以致民怨鼎沸,既永州暴动后,除闵州,颍州,云州外,大乾余下之十八州,继有能人揭竿而起,致乾朝大乱。
……
和佑十九年十二月初,福泽山迎来了第一场雪。
雪花飘飘洒洒的落在各个山头,树梢上,草地上,盖着草帘子的土地上……未及一日,整个福泽山脉便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云氏和郑清浅从温泉山谷附近的地窝子里出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