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无声笑了笑,这就够了,够了,不能太贪心,殷承祉你不能太贪心。
忽然,床帘后伸出了一只手。
殷承祉倏然瞪大了眼睛,“师父。”
“手。”冯殃道。
殷承祉伸出了手,颤抖地握上她的,“师父……”
“睡吧。”
殷承祉忽然间停止了一切喜怒哀乐,在这一刻,似乎什么都停止了,“好……好!”他就这么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趴在了床沿上,“我睡……睡……”
师父还是在乎他的!
还是在乎他的!
“师父……别……别不要我……”
这是他这么些日子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晚上了,哪怕这样睡根本便没有个舒服可言,然而,不只是乐极生悲,还是真的他有悖人伦大逆不道惹了老天爷惩罚,他师父病了,师父竟然病了,从他遇上她的那一日起,她受过伤,昏迷过,但是从未病过!
可明明错的是他,为何要惩罚他师父?
为什么?!
冯殃是病了,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病,虽然只是很寻常的风寒之症,可她却没有多余的心思来为自己这头回生病而感想些什么,因为她养出来的好徒儿一张恨不得就去死来换她健康的脸,让她不得不将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免得他真的一头撞死!
“不过就是个小风寒罢了,你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做什么?”
“你不许胡说!”
“注意言词!”她是他师父!
殷承祉所有神经都绷紧了,“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吗?都十六年了……”
“十六年很长吗?”冯殃说道,而说完便有些懊悔了,“好了,别一惊一乍了,过两日便会好的!”
“师父……”
“你再吵我恢复的更慢!”
“好,我不吵!”
殷承祉是不吵了,可是这时时刻刻盯人的状态也很是让人抓狂,若换个人的话估计早受不了了。
可冯殃是谁?
他师父!
把他养成现在这样子的人!
自己养出来的,再难受也得忍着!
“你就没事干吗?元宵已经过了,各地的衙门也都开始新一年的运作,不是说今年的冬天比过去冷吗?你不去查看……”
“崔怀会处理。”燕王殿下甩手掌柜做的理直气壮,“这是总督府的工作。”
“那就去军中……”
“崔钰打理的很好。”殷承祉没等她说完就道。
冯殃又道:“军政全在崔家兄弟手中,你就不怕……”
“不怕,我有师父在!”
“殷承祉,你长大了!”
“长再大不,对师父来说不也是孩子吗?”
“你不能总这么……”
“师父又想反悔了?”
她岂止想反悔,她还想时光倒流回到过去重新再将这熊孩子教一遍了!
骂,骂不得。
说,说不过。
还能如何?
只能由着他了!
当然,燕王殿下也不是真的就这么一直空闲下去,很快,崔怀便找上门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找上门,自从除夕之后,隔三差五的就跑来,说是禀报政务,实际上便是求见冯夫人。
殷承祉一直没准,见什么见?他可没忘记当初他和张华是如何容不下他的痴心妄想!他如何敢让他见师父?!
只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见,当然,也还是没打算让他见他师父!
崔怀这次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皇帝终于忍不下去了,十几年的忍辱负重,养出了一个丞相府,几乎将半壁……不,连半壁都称不上,只能说是三分之一的大殷江山给掏空了的蛀虫,如今,终于要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