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那是考虑得不长远。”
卫真又看着简言笑“以前你是哪里有好吃的便往哪里去,如今倒是转了性子,哪里有书香便往哪里凑。”
简言不服气“苏掌柜定然是与我一样的想法。”
为母则刚,定然要替孩子们规划好将来。不过,除了顾家那个糊涂了一辈子的大太太。
京城。
顾家。
于嘉音闭着双眼,半躺在暖炕上,气息安然。炕下的小杌子上,坐着一个相貌端正的丫鬟,身边放一个笸箩,正做着针线。
外头正下着鹅毛大雪,天色阴暗。
丫鬟静静地做着针线,忽而听于嘉音问“宝玲,什么时辰了?”
宝玲看一眼钟漏,道“回太太,已是申时一刻了。”她边说着,边收拾笸箩,放在一侧,起身趿了鞋子,到煨着的小炉子上取了热茶,倒了一碗端过来。
于嘉音接过热茶,喝了一口下去,而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宝玲,我方才又梦魇了。”于嘉音怔怔地看着香炉袅袅上升的细烟,神情迷茫,“梦到你们三公子了。”
三公子早就四年前在外头就没了的事,顾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晓得。
三公子本就不受宠,没了便没了。但还留了一个遗腹子下来,叫顾璋,如今已经三岁多了。相貌与三公子并不相像,平日看着也不若三公子机灵。
但谁又会质疑呢?毕竟大太太一口咬定,顾璋便是三公子的亲儿。不管二太太是如何冷嘲热讽,她俱不在意。
但今年自过了中秋之后,大太太忽而时常做梦,梦到三公子在外头跌落山崖,她的精神头便一日不似一日了。
她年纪本就不轻了,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老态尽显,素来喜欢热闹的她只留了大丫鬟宝玲在身边伺候,旁的人则都守在起居室外。
宝玲替她轻轻按着脑侧“太太,您这是思虑过甚。”宝玲看到她的头顶上,又白了几缕头发。
于嘉音缓了心神,道“若是天晴了,便到宝相寺去,替三公子做一场法事。”
宝玲应下。
心中却想道这怕不是报应罢?以前亏待自己的亲儿,如今老了,竟是时时想起三公子来了。只可惜,为时已晚。
自己的女儿顾盼宁,早就不再踏入顾家的大门。
丈夫顾长鸣,辞了太子太傅的官职后,便日日躲在书阁里。
外头人看着荣华富贵的顾家,早就不堪一击的冷冷清清。若不是二太太时不时过来欲争夺中馈之权,荡起几分热闹,怕是更如一潭死水。
宝玲正想着,外头有小丫鬟低声道“宝玲姐,三奶奶带着璋哥儿来了。”
宝玲看向太太,于嘉音缓缓道“让他们进来罢。”
须臾,一个着了素色对襟大氅,梳着高髻,上头只插了两根碧玉簪的年轻女子牵着一个男孩走进来。
男孩细眉凤眼,长得与于扶阳十分相似。
手心手背皆是肉,于嘉音闭了闭眼睛,竭力让自己笑起来“这般大雪,璋哥儿怎地来了?”
顾璋看一眼娘亲,才奶声奶气道“今日璋儿学了一首诗,但是不晓得诗的……意思。娘亲说,祖母很有才华,是以璋儿便来向祖母讨教。”
旁侧的月娘只笑着,不说话。她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这段日子大太太像是有什么心事,一下子老了许多。大太太是她在顾家的依靠,大太太现在可还不能死,务必要活到璋哥儿成年。其实她最近也心急如焚,于扶阳惹了祸,躲出去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信了,她怕他出事。那她可真的没了依靠。是以她便教璋哥儿过来,哄大太太开心,好让她活得长久一些。
听了顾璋的话,于嘉音顿时笑了,也精神了一些,道“快抱璋哥儿上炕,莫要冻坏了。”
月娘便帮顾璋脱了鞋,抱着他上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