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本是一个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武夫,因为入了军中屡立战功,一跃成为军中新秀,又得军师指点,开始识字看书开阔眼界。只是那时他还年少,不知收敛,招来他人妒忌。要不是他发现的早,及时安排,现在他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后来他还是被排挤出了军营,当时他倒是可以去西南烟瘴之地继续当边军,可是遇上母亲病重,他又不想再搅进军权争斗中,索性卸甲归田,想着当田舍翁。不过圣上对他还算看中,估计也想再磨磨他的性子好收为己用,在他丁忧期满后给了他一个同知当当。
他去当同知的地方贼寇横行,为祸一方,又与地方豪族勾结,徐平可以说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可他还就好这一口,硬是把这山芋剥了吞了。其实比起当什么布政使处理繁杂的政务,徐平倒更喜欢排兵布阵,跟人明枪暗箭地来。也不知有生之年,他还能不能实现这一心愿。
一个凭自己能力不断提升又不失本心的人,别人提起没有不赞一声的,朱应俭试想若是他在徐平的位置,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
他在军中没有什么势力,不像徐平即使离开军营多年,曾经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和他提拔的小将都还记着他的好。
不过那都是往后的事,朱应俭眼下惦记上的大军却是跟徐平无关,跟对门的萧家倒还有点关系。
萧显重这会儿已经从何素那里知道朱应俭来了,外面那么乱,朱家还获了罪,也不知这一年他在外面过得如何,未来又是什么打算。
喝了一口雪水煮的茶,再喝一口井水煮的,他还真没喝出差别来。怪不得嫡房的子弟会笑话他粗俗,估计他并无几分雅骨,确实是个顽劣的俗人。
“怎么样,好喝吗?”何素经过时故意问。
不待萧显重回答,月儿先点了点头。
“雪水煮的特别甜。”
何素正好扫完了后院的雪想要歇一歇,就去厨房拿了六个碗。
“你转过身去,过会儿再尝尝。”何素说着,把碗一溜摆在桌上,两手拎起了两个装着不同水的茶壶。
月儿知意,觉得有趣,乖乖地转过声,听到后面传来倒水的声音,不由有些紧张。
“好了。”何素说着,放下了茶壶,对转过身来的月儿说,“你再来尝尝,有三杯茶是雪水煮的,三杯不是。”
月儿认真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又是闻又是品,还拿在手上晃了一下看里面茶水的颜色。何素边上看得想笑,又随意倒了一杯水看热闹。萧显重也看得一脸认真,要是连月儿也尝不出来,可见雅士说的多半是假的。他是看着何素倒的水,记得从左往右第一二四杯里倒的是雪水煮的茶。
月儿尝过后挑出了三杯,他发现里面只有一杯是对的。
“阿娘,我猜对了吗?”月儿兴冲冲地问,只觉得好玩,也没有多想。
何素遗憾地摇摇头,说“对了两杯。”
“只差一杯了呀。”
“是呀,只差一杯。”
萧显重抿了抿一唇,低头喝茶,笑而不语。不过他的悠闲时光马上也结束了,何素催他去厨房洗菜。这是他自愿揽过去的活,洗菜没法用热水,他不想两人冻手便自告奋勇站了出来。既然他想要表现,何素当然要给他表现的机会,不过会给洗菜的水盆里稍微加点热水,至少不冰手。
家里种了不少萝卜青菜,就是放在冬天没菜的时候吃。何素刚把羊肉冻上,估计还没冷硬,中午就先用骨头汤做了一个面疙瘩。冬天她懒得正经炒菜做饭,都是用面汤应付。萧显重父女也不挑,以前在萧家过的那些富贵日子两人差不多忘记了,只觉得现在的日子才最实在,才像是过日子。
吃了简单的午饭,何素才想起只扫了宅子里的雪,外面路上的还没有扫,连忙拿着铁铲扫把要出去,萧显重连忙拦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