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躲不过汉军的围追堵截。
诚然,辗转数千里,进军幽、冀或者益州、关中,他的确没有丝毫把握能护住军中的老弱妇孺,但此去南阳充其量也就百里,他还是有底气替大军断后的!
闻言,众人都望向了波才,这事儿还得波才决断。
波才浓眉紧锁,沉吟良久,一咬牙,“好,那就进军南阳……”
随即,众人又商议了转进计划彭辉所部开路,葛才、于先所部护卫中军,李汗青所部断后,窦平所部抽调所有骑兵配属各部刺探敌情、传递消息,何方所部居中策应……
计议已定,各部便匆匆行动起来,打包行李,收拾军帐……城里城外车马萧萧,一片喧嚣。
络绎不绝的车马驶出了长社城,尽皆满载粮秣布帛,金银细软……城中很多高门大户也纷纷加入了撤离的队伍里。
没人胁迫他们离开,可是,他们却不敢再留。
长社城被黄巾军占领了,而他们依旧好端端的,朝廷知道了会怎么想?
如果留下来,不说投敌,一个资敌的罪名肯定跑不了!
钟迪也要走了,驻马立于钟府大门外,看着族中子弟携老扶幼渐渐远去,神色落寞。
长社钟氏的清白家风终究还是败在了我钟迪的手里。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为何颍川黄巾军最先攻打的偏偏是长社城?
为何汉军会弃城而走?
天地苍茫,人如蚁,世间事,有太多无奈了!
“吱呀……吱呀……”
最后一辆马车驶出了钟府大门,经过钟迪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车帘被撩起,一个身材纤细,身着鹅黄罗裙的豆蔻少女自车里钻了出来,望着神色落寞的钟迪盈盈一拜,声音轻柔,“父亲,人生路漫漫,兴衰荣辱不过寻常事,还请父亲不要伤怀,多加珍重!”
钟迪微微一怔,循声望了过来,看到少女顿时目光一柔,“为父没事的!倒是你……此去南阳路途凶险,苦了你了!”
少女嫣然一笑,“请父亲宽心,有二哥和陈叔他们护送,婵儿定然会没事的!”
钟婵儿话音刚落,又有十余骑自大门里驶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钟迪幼子钟进,此时一身甲胄,腰悬长剑,颇有几分英武气。
见到钟迪,钟进连忙收缰勒马,冲钟迪长长一揖,“父亲,此去南阳路途凶险,孩儿不能随侍在侧,还请父亲多加珍重!”
钟迪冲他点了点,神色凝重,“我儿切记钟家上下数百口家眷之性命皆系于你一身,遇事……万不可鲁莽!”
钟进连忙作揖,“是!”
钟迪静静地望着他,稍一犹豫,轻轻一挥手,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软弱,“去吧!”
抛家舍业从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更何况,此去凶险重重,前途未卜呢?
黄巾军前军营区的校场上,李汗青已经召集了麾下的将士们,本打算做个战前动员就准备开拔,但是将士的家眷却陆陆续续地找了过来。
此一别,很可能就是天人永隔,他们自然想和家人好好道个别。
李汗青没有家眷,无须道别,只是,看着别人生离死别的场景同样不是件轻松的事。
可是,他又不能硬起心肠不让兄弟们与家眷道别,干脆便走下点将台,躲到了一旁。
见状,周武方宏等人亲卫疑惑地凑了过来,“将军,怎么了?”
李汗青知道他们是长社城中的豪杰,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混子、老炮儿,都没成家,又都是年少任侠之人,面对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多少感触,只得避而不答,笑着移开了话题,“马上就要开战了,怕吗?”
周武一愣,哈哈大笑,“将军这是什么话!自古豪杰轻生死,真豪杰何惧之有?”
“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