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上,素玄很歉意的道“明姑娘,实在抱歉让你受惊……”
秦长歌微微一笑,道“有吗?我倒觉得很精彩呢,你看,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你,还是很高兴的。”
“他当然很高兴,”素玄哪里在意她意有所指,笑道“终于找到偷花贼了嘛,这小子,哪里象水家人……不过话说回来,幸亏不象,虽然调皮了些,还有几分真性情,真要和那完美到人神共愤的水家三公子一样,我一定远远的拔腿就逃。”
秦长歌看着他神采飞扬漫不经心的样子,无声的一笑,也不打算去提醒素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孤崖之上,某个张牙舞爪的小小少年,必然正狼嚎着对月发誓,一定,一定要扒掉素玄的裤子,让那个想侮辱他无上尊贵的臀部的家伙,狠狠的被他打一顿屁股……
想得开心,忍不住要笑,素玄一转目见她斜斜侧脸,沐浴在一缕橘色朝阳中,散淡日光下伊人笑容清美如莲,欲绽未绽间氤氲妩媚,更兼有几分慧黠,和她素日的神秘遥远,温柔淡漠的笑意截然不同,心中不由微微一动,目光不自觉的柔软下来,只觉此刻氛围静好,静谧宁和,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致来说话,只想这般长长久久的立着,将这朵难觅的美好的笑容,永远的看下去。
一时默默无言,一片寂静里唯闻风穿树叶簌簌作响,素玄突然仰首,仔细聆听了一刻,“咦”,了一声。
秦长歌愕然看着他,他只是一笑,道“有人出殡。”
过了半晌,才听见唢呐吹打哀乐之声隐隐传来,隐约还有孝子的痛哭。
秦长歌赞道“好耳力!”
潇然一笑,素玄优雅欠身以逊谢,而前方,已迤逦出现送葬队伍。
一色黑衣,都是男子,引幡,吹打,抬棺,扛“烧活”各各俱全,浩浩荡荡,极为庞大的队伍,甚至还有两个愁眉苦脸的和尚在一边念经,看起来只是京城富户人家的普通葬礼。
只是那黑压压的人群中却有一人,镶金锦边的红色衣襟鲜艳如火,仿佛将要燃着墨色流转如夜之魅惑的艳媚眼眸。
“他怎么会在这里?”
齐齐脱口而出,秦长歌和素玄对望一眼,又齐声道“你认识他?”
一时都忍不住一笑,秦长歌道“静安王名动天下,想不认识都难。”
素玄笑道“我认识他倒不因为他的身份,去年在……咳咳……淮北沧州翠袖阁遇见他,他在闹场,嫌姑娘丑得影响他弹琴,要换人,害得老鸨一连换了四个绝色,最后连名动沧州的头牌柳曼如都请了出来,他还是撇嘴摇头,说女人长得连男人都不如还敢说花魁?害得心高气傲的曼如险些跳楼……偏偏没人敢说他挑剔,谁叫他绝色无双?我本来倒觉得他有些过分,后来却见老鸨没了耐性,叫了一批护院便动了手,下手毒辣,我看不过去,便打了一架,伙同他把那院子砸了,后来才知道那院子不仅是妓院,大约还牵扯着拐卖贩运人口杀人谋财之类的事……和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说话间两人已近了那队伍,秦长歌下了马,皱眉笑道“你瞧瞧这人,送葬还一身鲜红,蔑视礼俗实在也到了极点了。”
却不闻素玄回答,转头一看,见素玄盯着那棺材神色古怪,这才发现,原来那棺材竟然只有一尺许长短,虽然木质高贵雕工精美,但形状怪异--这死者,是婴儿?
目光一转,看见那“孝子”抱着黑底金字的神主灵位,上面很恣肆的刻着
“爱犬灭狼之灵位”
……
敢情,这是,给狗,出殡?
那些奉灵的,抬棺的,打幡的,吹唢呐诵经得一本正经的家伙,是在给狗出殡?
秦长歌自觉历经三世自己也勉强可算是心志强大,可是眼前的状况还是让她一时失语。
素玄那脸色更是无法形容了。
玉自熙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