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大悟,为什么自己明明记得最早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毛病,却又不知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会患上如此严重的恐高。
也不知那座鬼门的背后,究竟是个怎样险峻的陡峭深渊...
走上山路之后,云泽很快就已经脸色发白,满身冷汗。山路盘绕山侧而过,不算难走,甚至不能算是十分狭窄,足够容得下人并排走过,可即便如此,云泽也依然难以抑制心底那种不由自主的慌乱,下意识紧贴左侧山壁,偶尔扭头看向悬崖那边,阵阵恍惚,头重脚轻,好像只是看上一眼,就会失重摔落下去。
其实比起以往,恐高的问题已经好了许多,毕竟与人厮杀之时,难免辗转腾挪,长此以往,也就逐渐习惯了一些。
只有一些。
云泽忽然停下脚步,心跳如雷,已经满身冷汗。
在这条山路的尽头,有一个陡然弯折的角度,直走便是通往下方云海的悬崖峭壁,拐过弯去,则是后山老林。
悬崖上,少女鹿鸣正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厚实衣裳坐在那里,这件衣裳云泽认得,是他和她最初相见的那天,她穿在身上的那件,青绿色的底子绣着一些金线纹,挺好看的,只可惜却被少女闹脾气扯掉了一只袖子,从那以后,云泽就再也没见鹿鸣穿过这件厚实衣裳,就那么随意丢在床脚那边的柜子最底层。
今儿个却给穿了出来,不仅洗得干干净净,就连那只被她扯掉的袖子,都给重新缝了回去。
她双腿悬空,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正望着远处的云海发呆。
云泽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少女也没有丝毫察觉,就那么呆呆地微微扬起那张小脸望向远处,也不知是正在想些什么,一直没能回过神来。
春寒料峭。
这段山路,哪怕是山路的尽头,也依然没有离开护山大阵,所以高处的罡风吹过无形中的护山大阵,就会立刻变成阵阵微风,只是即便如此,山上的风也终归还是有些冷的,更何况少女本就不是什么先天鼎炉体质,没可能像是柳瀅那般,沉淀多年以后,甫一接触修行之道,就会竿头日上,只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之内,就能顺利开辟关元气府,甚至就连修行根基都没有半点儿虚浮。
常人修行,更多还是靠的水磨工夫。
鹿鸣的体魄要比最早的时候更强一些,但也依然不过凡夫俗子,山上的风吹得久了,哪怕身上依然穿着那件厚实衣裳,也依然忍不住激灵灵一个寒颤。
然后抽了抽鼻子,忽然就低下头来,曲起双腿抱在怀里,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圈儿已经微微泛红。
云泽默默叹了口气。
身上的冷汗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云泽心绪暂定,没敢再去多看旁边的悬崖云海,抬脚走上前去。
刻意弄出了一点声响。
少女神情一紧,连忙扭过头去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头也不回,冷冰冰道:
“吃的已经买回来了?先搁在那边,我等会儿再吃。”
原来之前没有见到阮瓶儿,不是正躲在弟子房里摆弄那些人皮、面具,而是去了主峰的饭堂给她买饭去了。
云泽哑然失笑,脚步不停,走上前去,最终在少女的身后站定。其实按照心里的想法,云泽是想陪着鹿鸣一起坐在那边的,只是始终没办法迈过心里那道坎,就只能无奈作罢。
听到脚步声靠近,少女心情不好,不耐烦了,猛地转过头来,一脸的凶神恶煞。只是瞧见了云泽正笑吟吟站在那里的时候,鹿鸣脸上的表情就忽然变得呆滞起来,眼睛越睁越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猛地扭回头去,大口大口用力呼吸,许久才终于语气僵硬道:
“你还知道回来呀,怎么没带着那个丑丫头死在外边?之前临山城里打得可热闹了,瞧瞧,都变成这幅模样了,我还以为你和那个丑丫头都被人给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