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医生,有没有办法让我的腿再重新接一次?
医生下意识地答除非再断一次。
梁亮盯着自己接错位的腿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眼医生,然后一拐一拐地向病房里走去。他走进病房后,就用被子蒙住了头,在床上躺了好久。在这期间李静来查了几次病房,她看见梁亮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看到他这个样子,想说点什么,但看见他一动不动的,安慰的话都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梁亮这种样子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此时,正是医生和护士交班的时候,他们听到梁亮的病房传来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当医生、护士拥进梁亮的病房时,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梁亮把那只伤腿插在床头的栏杆里,床头是铁的,刷了一层白漆。梁亮用铁床头再一次把自己的伤腿弄折了,此时已晕在了床上。
梁亮把自己接错位的腿再一次弄折的消息,被演绎成许多版本传开了。不管是哪种说法都让人震惊,他们一律被梁亮追求完美的行为深深地折服。那种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就是能够忍受,也不一定有勇气去那么尝试。梁亮这么做了,做得很彻底,他让自己那只不完美的腿,又从伤处齐齐地断裂了。
当李静闯进病房时,她看到昏死过去的梁亮的嘴里还死死地咬着床单,让她无法使梁亮的嘴与床单分开,最后她只能用剪刀把床单剪开。当场梁亮就被推进手术室里,又一次接骨了。
第二天,李静又一次走进病房见到梁亮时,梁亮早就清醒过来了。重新接过的伤腿被高高地悬吊起来,他正神色平静地望着自己的伤腿。李静走进来时,他的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李静就站在他的床旁,先是把药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平时她交代几句就该走了,今天却没走,就那么望着他。他意识到了,望了她一眼。这一次,她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就那么镇静地望着他。
她说昨天那一声,太吓人了。
他咧了咧嘴。
她又说其实,不再重接也没什么,恢复好的话,外人也看不出来。
他说我心里接受不了,那样我自己会难受。
她不说话了,望着他的目光就多了些内容。
从那以后,两人经常在病房里交流,话题从最初的伤腿开始,后来就渐渐广泛起来。梁亮情绪好一些时,他会躺在床上抑扬顿挫地为她朗读一段毛主席的诗词,他最喜欢“数千古风流人物,还在今朝”的那一首。梁亮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他向往那些风流人物,又何尝不把自己也当成一位风流人物呢?
李静被梁亮的神情打动了,以前在师里组织的联欢会上,她曾无数次地看过梁亮的朗诵,但没有一次是在这种距离下听过,这是他为自己一个人朗诵的,这么想过后,她心里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滋味。
时间长了,两人的谈话就深入了一些,直到这时,李静才知道梁亮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梁亮的父亲是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他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读过很多书,能写能画也就不奇怪了。
有一次,梁亮冲李静说能帮我找本书吗?我都躺了快两个月了,闷死了。
第二天,李静就悄悄地塞给梁亮一本书,书用画报包了书皮。梁亮伸手一翻,没看书皮就知道这是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上高中时,他就读过它了。但他没说什么,还是欣然收下了。他躺在床上又读了一遍,发现再读这本书时,感觉竟有些异样起来。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书中的保尔了,这本书显然是李静读过的,书里还散发着女性的气息。他的手一触到那本书,神经便兴奋起来。
那天下午,太阳暖烘烘地从窗外照进病房,梁亮手捧着书躺在床上,望着天棚正在遐想,李静推门走了进来。她没有穿白大褂,只穿着军装,这说明她已经下班了,她神情闲散地坐在凳子上。自从那天的巨响之后,她的心里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