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在赌,别无选择。他到今天还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面,董杰对“天下”这个词语表现得非常非常敏感,或许,那代表董杰内心深处的某种倾向。
此刻,许砚赌的,就是董杰潜藏着近似许砚的立场……
“这么说你刚才已经承认呢?”董杰警惕道。
许砚缓缓摇头“不,在薛银河之前,我从未与耀夜打过交道。抓住薛银河,仅仅只是偶然,绝对没有互相配合,牺牲薛银河一个,掩护我的打算。”
“那你直说不就行了吗?还扯什么是非不分,难道你怕我不相信你说的?”董杰板着一张脸,但私底下已经松了一口气。
“让通判大人多虑,深感抱歉。”许砚拎起茶壶给董杰添茶。
“抱歉?你越是这样讲我越感觉心神不宁。许砚,你小子莫非有什么企图?”董杰瞪着两只眼睛,想要看穿许砚的想法。
完了……
身为通判的董杰这样一问,许砚立刻陷入两难境地。倘若说没有企图,那董杰八成不会相信;倘若直接爆出劫狱,那董杰岂非成了同党?
而更为关键的是,董杰恐怕回去就下令,加强新平郡监牢的防备。
与其让他模棱两可瞎猜,还不如趁此刻面对面,再赌一把。赌中万事大吉,没赌中也仅为企图,凭通判董杰的风格,至少不会逮住许砚砍头问罪。
“怎么?”董杰隐隐察觉不妙。
“耀夜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薛银河又乃耀夜重要成员……”许砚说着,中途故意来了一次停顿。
董杰则没有任何表情,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赞同。长年浸淫官场,他早就练成这样的本领,外人想看出董杰态度,绝非易事。
但许砚已经猜到,当前情况下没反对,就几乎代表了认同。轻轻嘬口茶,许砚快速说“耀夜实力非常强悍,杀掉薛银河恐引起报复。还不如由我……”
“臭小子住嘴!”董杰何其聪明,听明白后,立刻咆哮怒吼。
许砚没有再讲些什么,只是端起茶壶恭敬给董杰添茶。假若董杰忽然暴起打翻茶壶,那便说明许砚赌错了。
但董杰并没有。
沉默。
长时间令人窒息的沉默。就连房中的苏晴,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很明显,许砚说什么耀夜报复只是个借口罢了,真正要搞事情的人,是他。
突然董杰站起。
许砚两边太阳穴猛跳,假如董杰要拿许砚问罪,那许砚立刻要对董杰动手?
不……
许砚不会做也不敢往那方面想,他只是抬起眼睛望着董杰。其实他有预感,董杰将做出利于自己的选择。
而这种预感,建立在许砚熟悉董杰的基础上。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就连周围空气仿佛也停止流动。经历一番思想斗争,董杰低语“案件重大,监狱防卫力量有所增强,今晚尹云彪带队,明晚是袁戈。”
说完这句话,董杰冲出,仿佛不想再看见许砚。
他脚步异常急促,走到拐角地方,忽然提起拳头砸在墙壁。他眼神悲怆,内心纠结狂嚎“毁我前程,你这个臭小子!”
……
入夜。
许砚提前租来马车,由苏晴看管,隐蔽在监牢附近某个角落。今晚尹云彪带队守卫监牢,与他打交道肯定比袁戈要方便得多。
天空明月高悬,新平郡城内,不少人家还亮着灯光。此刻为夜间九点钟,许砚计划先去监牢会会薛银河。一来了解敌情,二来通知薛银河做好准备。
在未央国,关押罪犯的监牢往往与府衙隔得不远,将要走到监牢大门的时候,许砚原地深吸一口气,舒缓紧张情绪。
倘若狱卒发问,就说自己刚刚找到线索,要与薛银河对质。作为新平郡师爷,许砚有这权力。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