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般的“主流”便会呼啸而至,将这京师中的最后一片净土彻底蚕食殆尽。
卢源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这里,看见的景象却与他在来之前所预料的不一样。理应比城内任何人都要关注四围变化的婉儿街居民,此时却仍是过着各自安安稳稳的生活,不论是驾马从泥泞大道上徐步踏过的,抑或是在道路两侧边谈笑风生边走过无数街景的居民,没有一个是会像先前那个男子一样被吓个魂飞魄散的。
虽然眼眉轻轻上掠,但卢源暂时还没有往细处去想,仍是坚持依照着男子那只有个大概的模糊轮廓去寻找那个所谓的恶魔小巷。比不了错综复杂的城中央,能够与婉儿街相通的小巷在这其实并不算多,如果那个地方真的像男子所说的那样耸人听闻,不只是卢源,其他的居民也应该很容易就会留意到才对。
然而,哪怕等到卢源亲身赶到了那个血色小巷,亲眼看到了那个把男子吓得魂亡胆落的炼狱光景,其他走在路上的或游客或居民,即使是贴身与那血牢擦身而过,他们的眼中也不见得有任何惊恐的色泽涌现。
血色炼狱置身于单向的小巷,进出口都只有那个需要刻意低下头才能将整个身子都缩进去的拱形石门。
在巷子的最深处,有个可怜虫被钉死在墙壁之上。不见了的下半身为猩红取而代之,那些已经凝固了的血液以石砖墙壁作为,一路似凶兽般张牙舞爪地延伸至卢源所站的位置,就像是一张做工尤为粗糙的红色披风,正贴地而行。
“我去…”扑面而来的腥涩让卢源在昂首进行观望前,先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正好踩在拱门入口的正中间,踏出一点转瞬即逝的莹然光晕。
卢源一边摆手驱散那萦绕在鼻前的恶心感,一边向前迈进。双脚每逢踩在软凝结晶质感的血液上,就会带起一阵啪嗒的轻响。如此声响在四周围寂然无声时,显得颇为渗人。
但由于卢源是曾披甲亲身上过战场厮杀的老兵,这样的声音对他来说,就算已是阔别多日,仍依旧见怪不怪。
卢源一路践踏着血衣来到那被钉死在墙垣上的家伙的正下方,由下而上地审视起那个抬头望天的可怜鬼。那个不知名的凶手似乎是有意而为之,故意把那人的头仰到一个常人难以想象与企及的角度,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掩藏死者的身份?
当然,这样方法对于普通人来说兴许很有效,但对于卢源这种多半都有些武艺傍身的官兵来说,自然就不会是什么难题了。
本就是以身手敏捷在军中捞得一席之地的卢源在此刻借助着狭窄小巷左右两边的墙体,来回腾挪几下,很是轻松地便来到了与死者齐平的高度。当是时,卢源又将那一柄不知何时从腰间拔出的短剑奋力插入墙面,暂时以此定住了自己的身形。
老兵在经过一番端详后,总算是找到了那根在死者脑袋上藏得极深的图钉,没有多说什么,他立马腾出右手,用三指掐住钉子的圆顶,骤然施力,便让浸血的钉子于空中拉出一道半月弧线。
失了支撑的男子瞬间坠地,卢源紧随其后。只不过,当后者双脚于地面站定之后,他的眼神却出现了异样的变动,而激起这股变动的,正是死者的脸。
“他”没有脸。
不是被凶手残忍地削去了五官,而是根本就没有五官。属于眼窝的位置此时不过只是被两团深邃的氤氲所占据填充,以如此劣等的方式充当起那双灵动的源泉。
当卢源察觉了某个被尘封的真相,四周的光景旋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凝固的血色披风拔地而起,以翻折的方式从前后向身处正中的卢源逼近。包括小巷在内的全部光景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扭曲的质感,就像是有数不尽的落石于同一时间砸入湖面,令其中本泾渭分明的倒影悉数杂糅在一起,变成四不像的混沌产物。
“幻境?!”卢源到底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