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邓夙启那张仍能保持慈祥面色的沧桑脸庞。
至于愤懑两字都已是刻在脸上的孙鹰谲,则是大袖一挥,一把便从路过的店小二手中抢来一盘完整的茶具,自顾自地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举之一饮而尽。
“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店小二正准备要贯彻何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去向那长眉老人讨个说法来着,却见三两块拖着彗尾的碎银纷然而至,稳稳地落到他的手中。
“抱歉呐,我家长辈脾气不太好,还请见谅。”刻意将身体压前的江鸣羽向那店小二投以歉意的微笑。“那些钱就当我们买了这壶茶吧。”
店小二先是看了看手里那货真价实的银子,眸中星光一闪后,又瞪了那个完全是目中无人的长眉老人一眼,这才在脸上挂起心满意足的笑容,若无其事般哼起小曲,慢慢悠悠地转身离去。
“江小弟破费了啊。”正唱红脸的邓夙启耸了耸肩膀,苦笑道。
“没有的事。”江鸣羽边缓缓摇头,边拾起向来都被冷落在一旁的木筷,将其于桌上一个叠一个地摆出稳稳当当的十字。“对了,两位前辈这次可有收获?”
“有个屁的收获。”孙鹰谲将茶杯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这一声雷鸣巨响仅在瞬间便迎来全场瞩目。
“哎呀呀,你看看你,有老年痴呆了吧,快放下快放下。”邓夙启连忙站起身来,佯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一边摁住孙鹰谲的右手,一边转向普罗大众扬声致歉“抱歉啊抱歉,我老朋友就是容易大吼大叫的,各位不必在意,不必在意哈!”
“邓夙启!”孙鹰谲本想喝骂那个不知何时戴上伪装的老朋友,然而这种想法,却是被后者抢占了先机。
“行了,别把事情闹大,这儿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要是真闹出事了,咱们就更难把师兄救回来了。”邓夙启刻意压低声线,俯身在孙鹰谲的耳边厉声道,待其可算是在一声冷哼后缓缓沉下了澎湃的心性,邓夙启这才重新坐回位置,转而面向江鸣羽,轻叹过后,将二人于城内的所见所闻为之娓娓道来。
“外松内紧,整座城都是这样。尤其是在临近皇宫的地带,在隐于暗处的练气士的帮助下,那边完全称得上是滴水不漏,别说人了,怕是连一只苍蝇飞进去,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那些人所察觉。”
“所以第一种方法不行啊…”江鸣羽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仅以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喃道。
“至于每个进入皇宫的人,都必须要有一张御赐的金纸做证明,而如果没有那张纸而擅入禁地,便是重罪。”邓夙启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卷灿金色的至高象征。
这卷金纸瞬间点燃了在场众多人心中的希望,奈何邓夙启很快便以实际行动剿灭了那个才刚刚冒起青烟的希望之火。只见老人不迅不急地铺开了那张金纸,霎时间,密密麻麻又歪歪扭扭的墨色小字悉数映入眼帘。大至官位,细至祖籍,各式各样的资料都被硬生生地塞进了这张不过才两只手掌大小的金纸中。
“正如你所见,我们就算是能够偷到那些金纸,也完全无法自证身份,想要借此光明正大地进入皇宫内,无异于痴人说梦。”邓夙启拿起这卷手抄本,将之揉成一团,丢进了自个儿的口袋里。“而且冒充别人身份,在这儿就是实打实的死罪,是完全可以先斩后奏的那一种。”
“第二种也不行啊…”江鸣羽的额间不自觉地滚下一滴晶莹的汗珠,思前想后却仿佛都只是在死胡同里兜圈子的他,终是哀声作长叹,有些颓然地靠在一边的墙体上,怅然道“那我们总不可能直接硬闯吧?”
“之前不是没有过。”邓夙启一本正经地接话道“但都没一个是能好死的,要么就是被万箭穿心,要么就是被当场大卸八块,那些被生擒的,死得更惨,还有一个被拢共二十二根长矛穿体而过,直接给钉死在城门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