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语气温和,一如既往的伪君子“当然可以,我会保证你可以离开,只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他轻轻地叹气,“孩子没有了母亲的保护,在盛家……”
她也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颤着嗓音道“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盛司珩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当时有多愤怒,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骗他,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而她明明知道他和他父亲早已断绝了关系,明知道他有多恨他的父亲,可是,她竟然也是那个他恨的人派来的。
他全身都在颤抖,颤抖得经络都疼,仿佛有人狠狠地撕裂了他的心脏,她还想离开他,所有的恨意都在他心头燃烧着,她甚至不想要她腹中两人的孩子,明明昨天她还躺在他的腿上,幻想过孩子的性别和长相,她还说过爱他。
他心中的火将他的骨骼都烧成了灰。
她竟和他最恨的人,合谋骗他,将他耍得团团转。
盛司珩回过神来,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早就不疼了,可是现在想起来,也疼得他目眦欲裂,她的复活再现,将他所有粉饰太平,都撕碎了,露出了当年那血淋淋又狰狞的现实。
他如坠冰窖,全身冰凉,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喉间蹦出“拆掉这个墓。”仿佛来自地狱深渊。
负责人听得愣住了,睁大眼睛,瞪着盛司珩,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其余的人听到的也是着五个字,他说的是拆,而不是修建。
他们都看着盛司珩,就像看到一个疯子,见他眼睛猩红,唇上似乎有些血丝,黑发被缥缈的雨水打湿了,那冷漠清隽的脸上甚至流露出了癫狂的神色。
这是因为太过思念,而发疯了吗?这个坟墓是他深爱的女人的啊,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宝贝这个墓地,现在竟然要拆掉。
盛司珩再次重复了遍“我说拆,听不明白么?”
负责人打了个寒颤,身体颤抖,声音也是颤抖的,连声道“明白明白。”
他赶紧让手下开始干活,所有人都穿戴着雨衣,手脚麻利地挖开了墓碑,墓碑下也只有一个骨灰盒。
雨越下越大,莫名地风也越来越大,整个墓地越发阴凉,负责人淋着雨,颤颤巍巍地抬头问“盛总,这骨灰盒……”
盛司珩盯着那个骨灰盒,眼眸里的黑色越发浓郁,浓得几乎要将人吞噬,双目却有些失焦。
他让人把骨灰盒放到骨灰坛去了。
负责人松了口气,差点以为盛司珩足够疯,要他当场就砸了这个骨灰盒,那可真的就是对死人不敬。
盛司珩垂着的手指微动,麻木地想,那里面的人不是她,她还是鲜活的,漂亮的,会骗人的,想逃离的。
真好。
他薄唇似有若无地勾起,垂下的眼皮恰好遮住了他眼中的晦暗。
雨幕更大,远处隐隐有了雷声响起,似乎还有逐渐临近的闪电,负责人赶紧让手下动作更麻利些,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完成,不然黑夜更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