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勤一面扶着墙向下走,一面回头与张云华对视一眼,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到了老夫这把岁数,就能明白当父母的为了子女,说是殚精竭虑也不为过。”老夏跟着看了看张云华,说道:“一代代人,还不都是这样,不过这位小哥面生些,倒是头次见。”程大人道:“下面新选上来的,正好和我沾着些远亲,今天便把他带来了。”老夏对程舒勤的话深信不疑,赞叹道:“小辈的人一年年上来了,咱们这些老辈的就该告老还乡了。”
说着话,三个人终于到了地牢之中。刚刚踩到地上,就听见一阵吆五喝六的声音,从不知哪个方向传来。老夏放轻了脚步,回头对程舒勤说道:“正好,让我逮个正着。”三个人脚步轻盈地在迷宫一样的地牢长廊中拐了四五个弯,越朝前走,那吆喝声就越清晰,一直走了一扇门前,这里面就是大理寺的监号。“好小子们,背着我在这里赌牌。”老夏推开门,大喝一声走了进去。
张云华将头低下,随着走进去,他的余光瞟到前方有一张方形的桌子,桌上散乱地摆着几个空碗与骰子,几个狱卒一身的酒气,正在互算输赢。见到老夏,几个人有些紧张,说道:“夏牢头,我们只是随便赌两把,没玩大的。”老夏佯怒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赌牌?若不是程大人要连夜查检,你们打算赌到什么时候?”几个狱卒如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说道:“不赌了,不赌了。”
“都上去给我守着,吹吹冷风,一个两个都给我醒醒酒。”老夏喝道。几个狱卒连忙垂着手向外走去。“动作快些!”老夏又是一声大喝,几个人跑得更快,转过弯去不见了。
老夏等到他们走远了,掏出钥匙,将程舒勤带到一个栅栏门之前,说道,大人,就是这里。
里面赵清州原本和衣而睡,此刻听到有人来了,他赶忙从铺满稻草的石床上坐了起来,戒备的目光从老夏身上,转到了程舒勤的身上,终于转到了张云华的身上,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云华对清州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出声,几个人默默看着老夏将门锁打开来,老夏对程舒勤说道:“大人,最多一盏茶的功夫,我去外面守着。”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老夏一走,程舒勤便拉着云华走进了这间孤立的牢房之中,说道:“张公子,我在那边桌前等你,你和赵大人长话短说吧。”说罢他便快步走了出去。牢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赵清州上前拉住张云华的手:“云华,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