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的手。
锦衣卫狱里,程主官已经不成人形了,浑身散着一股恶臭。
纪指挥使倒是一点不嫌弃,仍然像对待初恋情人一般,将他温柔、细致的绑在受刑架上。
他终于忍不住张了张嘴,但由于嘴里的血痂让他一张口便撕心裂肺的疼。纪指挥使倒是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你想说话?”
他点点头。
纪指挥使让人端过一碗水来,他像是看到甘露一般,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喝完水,果然嗓子好了一点,能发出声音,他终于问出这几天心里的疑惑:“你们究竟要问什么?”
这几天他只是每天晚上被带过来受刑,却没有人问他问题,刑讯逼供也得有个讯问提纲啊,这每天莫名其妙的受刑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连抵抗都失去了方向。
纪指挥使一听这问话,却是忍不住笑了,道:“程大人,急什么?我们都不着急问,您何必着急?”
他摸摸自己鼻子,笑意吟吟的说:“圣上也不着急,程大人可能不知道,和你一样着急的还有杨首辅,首辅大人已经递交三封辞呈了,第一封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圣上自然是挽留的;第二封说自己用人不察,有失职之罪,乞骸骨想回乡,圣上自然也是宽慰的;第三封嘛,昨天晚上递交上去的,写着什么还不清楚,程大人能猜到么?”
程主官的浑浊的眼中不由泛出泪来:“恩师之情,学生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程大人是个明白人,要不也不会在进我锦衣卫狱第一天就要悬梁自尽了。纪某也是公事公办,杨首辅门生遍布朝堂,圣上也不想翻动朝廷,纪某也不想得罪诸位,纪某只想问圣上想要的口供,所以呢,程大人也不用急着开口,时候到了,我自然会问。”
话刚说完,一个锦衣卫便跑过来,递过一个密折,正是昨日杨首辅请辞的第三道折,这道折中先是感念了圣情,之后的话语却不仅是说自己失察失职,而是说了几件官场贿赂之事,数额不大不小,三千两银子,正好是一个足够让一个首辅罢官却也不至于让朝野瞠目的数字,牵涉的人员不过是一地富商,经手人正是自己的学生程主官。
纪指挥使看完笑了笑,让人给程主官松绑,又把折子递给一卸下架子便瘫坐在地上的程主官。“如何?这首辅大人说的可是事实?”
程主官手一松,折子掉落在地上,他无力的点点头。
“行了,兄弟们,那就录口供吧。这位程大人也在纪某手上过了六天,也算条汉子,赵虎,去给他搬把椅子吧。”
程主官的口供和杨首辅的密折在早朝前便已送到了皇帝的御案前,供证一致,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圣上龙颜大怒,痛斥官员腐败,当场削去杨相官职,朝堂又有一干人求情,称其年岁已大,于国有功,请求从轻发落。皇帝微微眯眼,道:“秦王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秦王出列道:“杨犯触犯国法,自然应当依刑律处置。依刑律,应当杖五十,流三千里,服劳苦役。只是杨犯入内阁十多年,夙夜辛劳,年近古稀,父皇前日还问儿臣杨相眼疾是否好转,说年轻时分杨相一目十行,视力过人。因此儿臣斗胆,求父皇网开一面,免其杖刑,允其还乡。”
秦王一番话倒是或多或少也勾动了皇上的心思,他一犹豫,下面朝臣便已跪下口呼:“皇上仁慈!”皇帝看了一眼下跪的群臣,不动声色的道:“那就依众卿所求,让他罢官为民,回乡去吧!”
当第一场秋雨落下的时候,震惊朝野,无数文人士子争论不已的春闱鬻题案终于结案。薛可看着手中的信报,心里一阵恍惚,因此案下狱者数十人,杨相削官为民,程官流放广西,前世她以为的杨妃那坚不可摧的娘家原来势败也不过是瞬间。
这场秋雨竟是绵延了十数天。
眼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