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一过,先是入祖庙祭典,再乘辇驾入天觉寺祭天,再之后于晌午返回勤政殿接受百官子民朝戴,拥立为新君,改朝换代。时间很紧,他们在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阿月全程陪同在凤翳身边。她今日着一身绛红色凤袍,鸾鸟朝凰,踞底袖沿皆饰以金丝暗搭牡丹缀绣,再由上百颗珍珠凹显花蕊,当得是栩栩如生。腰间缀以一块蔷薇令,墨玉碧色的光芒低调内敛,却又显露出王者霸气。墨发被盘起,簪以白玉嵌珠鎏金步摇、牡丹玲珑点翠头花与镂金珊瑚流苏耳坠,衬得她容颜皎皎,美不目瑕。只是若稍稍留意些便能看到她云鬓间极为醒目的簪着朵白簪花,显得不合时宜。不仅是不适合这种场合,更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份。当然以她现在的权势,旁人自是不敢说些什么来置喙的。
对于这位掌管皇权的长公主,外界对她的评价多是褒贬不一,这不仅体现在她曲折的身世与过去坎坷的经历,还是她即将成为西凤第一位手握重权的女子。她是否能对西凤的未来体现到积极影响,还是想做个亡国的祸水,谁都说不好。可他们唯一看到过并担心着的,就是害怕她会成为像东燕明妃那样的人,把控朝堂不放,妄想当个女皇,颠覆原有的制度。但即使她像明妃那样拥有强大野心又如何,明妃最后还不是自取灭亡了。再者凤翳也终归会长大,他不会任着自己当个傀儡,放他人掌控自己江山的。这一切都无需担心,他们所要操心的是新帝继位后即将要发布一系列惠民政策,这是每一位新君都会做的恩泽天下,来共享这举国欢庆时刻。
辇驾一路在百姓蜂拥的道路上行走,正是晌午时分,入南宫门,铺陈的红毯两侧皆站满了伏地而跪的朝臣,他们身上清一色的朝服非常显眼。到了此刻他们两人才恍然间觉得一切是那么真实,他们真的要入主西凤,成为这国家的王者。阿月相携着凤翳,一步步走过冗长玉石台阶,身后是百官朝拜,目送着他们入主勤政殿,再踏上至尊皇位。身侧的凤翳虽未长成,身高也只及她半身,但当他头上戴了九旒冕后,他就真的像是一个君主了。他侧眸看了眼阿月,握紧了她的手,黄袍下清越的身姿颇有几分长大后的味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千岁……”朝臣们纷纷向两人下跪。凤翳端坐于皇位,阿月则坐在他身侧,接受宝印宝鉴。
凤翳还要单独受百官朝拜,阿月则从勤政殿中离去,独自前往下一个仪式。那是她的路,谁都无法与她同行。她一路走到宫墙上,那里负手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同样一袭耀眼绛红色朝服,与她相得益彰。她唇瓣露出一丝讥讽笑意来,却原来他连他们大婚的喜服都准备好了,唯有她不知。她瞥眼城楼下站立着迎接他们的众人,眼底只剩下厌恶。然而她面上却要表现得毫无破绽,缓缓走到他身边。
司夜离唇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似在这里等了许久,又似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从这里的角度望出去能看到通往勤政殿的路,方才在那里举行的典礼他必定看在眼中,不知他是什么想法。阿月不想知道,也不想猜。但凡一个对西凤有野心之人,面对这样的场景心中必定五味杂陈,还能有什么感觉。他在看到她后,眼神似是无意间从她鬓角挽着的白簪花掠过,但唇角的那丝笑意显然荡然无存。他伸出手,眸底再次复杂难辨,直到阿月将手放入他手中,他紧紧挽着她从城墙上走下。
申时时分,城墙底下迎接他们的是相府的人,他们在见到她后均恭恭敬敬喊了声“王妃。”阿月面无表情从他们身侧走过,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她就像是个局外人,在完成这场枯燥的仪式,于她来说这是煎熬,也是无可奈何。
皇室婚礼本应繁琐,但两人之前本就成过婚,是以这场婚礼就如同走个仪式,简单而隆重。司夜离带领着她从勤政殿外的广场上一路走至石阶上,继位礼结束后百官们早就在等着长公主的婚礼,只是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