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朝殿上是世人畏敬的大祭司,下了朝殿则又是另一重身份。因深受魏帝魏后喜爱而破格册封为郡主,近来宫中又在传芸罗郡主这位深受百姓爱戴的大祭司即将要嫁进魏宫为太子妃,北魏百姓无不纷纷夸赞祝福,更传出芸罗之后再无人可匹配太子妃之位之言论,可见其在人心中的地位之高,绝非旁人能撼动。说起来她身为大祭司是不得嫁入的,祭司院有明确规定,若是祭司嫁人便不再有通眼之术,从前也不曾闻听过有哪位祭司嫁进魏宫的,且皇室都是对祭司礼让三分,哪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到了这位太子殿下及笄之年,想要挑选一名适龄的女子为妃,却是放眼整个北魏都选不出一位才德双全之人,几年前魏后在席宴上到是相中了这么个人,且不谈才德如何,性子却是非常温驯的,言谈间也颇得魏后喜爱,本意是要选为太子妃的,奈何此女尚小,也就想着不急等上一等,一来也可再观察其两年。谁知那位官家女子到底是福薄,恐是身份低微,受不得这福泽,不过年余功夫便得了恶疾而去,自此太子知晓后就再不愿听从魏后安排,拖了一年又一年。魏后因自小未抚养过太子,对这个儿子也是无法,虽对他迟迟不肯立妃而烦心,却也着实挑不出个合意之人来规劝,直到才华出众的大祭司被世人提及,她才恍然想起她身边不就有着这么位女子,遑论为妃为后皆是不二之选,且不会遭受任何人反对。可她毕竟是大祭司,就这层身份摆在那,便是再得他们喜爱也做不了太子妃。就在这时,不知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上天,还是神明冥冥中自有庇护,居然降了旨意言明芸罗为太子妃人选,魏帝魏后自是震惊,但既然是神明的旨意也未能违背,再说从前未有过的事也不代表不能打破,必是能找个折中的法子,到是世人显而乐见之事。这件事也就被传了出去,只是旨意尚未确定下来,想来芸罗郡主心中也是明了的,再看芸罗郡主对太子殿下的情意,就差水到渠成。魏宫上下本就对这位大祭司恭恭敬敬,如今已是将她当成未来的太子妃看待了,是以她自由出入风吟殿便也无甚稀奇的,北魏民风本就没那么拘束。
芸罗将手中的锦盘交给菩桃,脚下步伐越加的放轻,看着云榻上磕眸深睡的男子,身侧的矮几和角落里散落着好几个酒瓶,大约是来不及收拾掉的。而他则半倚在榻沿,手撑着额角,就那么睡的无知无觉。也不知是太过疲累,还是宿醉未醒,他紧磕的眼睑下一片青黛色,整个身姿笼在光影下竟有种浅淡的哀愁,看了很是让人心痛。
她知道他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话也不会对别人说,习惯一个人承担。从小他们一起长大,她每每见他,看到的都是那副虚伪的表象,而深藏在他灵魂深处的,是无人能触及到的苦痛。他习惯了伪装,而她后来也习惯了伪装,他伪装成了自己的另一面,而她则伪装成了假装什么都不知的人罢了。
映寒,你这样究竟是为何?莫非在我不知的那段岁月里当真就如传闻般,你有了中意的女子?为了她你不惜要灭了西凤,莫不是就想得到她?旁人不知你是怎样的人,但我知道,你若真的喜欢一个人,必定会做的出这种事。因为你自小习的便是君王之道,在你的字典里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除非你不想要。可我多么希望我能成为那个你心尖上的人,我不要你的视若无睹,我不要你的疏离有礼,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你。
芸罗捡起搁在榻旁的帛巾想要替苏映寒盖上,但是菩桃杵在那,且他眼疾手快的将帛巾接过,小声说道“奴才来。”
苏映寒睡眠素来浅,起居饮食多是菩桃在伺候着,他自然不放心交给芸罗,万一惊动了方才睡着的殿下,那他就又要借酒消愁了。
芸罗也是一早在殿上就看到了苏映寒的醉意,鲜是宿醉未醒他才一直半磕着眼眸,看似是在听大臣们的议论,却是对这种毫无建树的争论无什么兴致,只会吵得他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