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灭,她隐匿在黑暗中,同时将情绪很好的收敛。再过几日便是女儿节了,从窗子里能看到悬挂在半空的一轮玄月,皎洁明亮。她的心绪被沉静的夜色沉淀,敛眸思绪飞扬,却也是空空荡荡,不知在想什么。或许她在想他是否知晓了她的病情,她千方百计瞒着就是为了防止他知晓,她不想为任何一种原因去束缚住他,过多的同情和可怜都是对她感情的亵渎,她不需要,她要的是同等的回馈,如果不能,她宁可不要。
“药凉了效果不好,现在温的正好,若是怕苦备了甜枣,来,听话喝了。”他长袍撩坐,端起案几上的药碗,放入汤匙慢慢搅动着,递到她唇边,就那么哄着她,像是哄着不听话的孩子,连苛责都怕惊扰了,那般小心翼翼,轻声细语的哪里还是往常众人见到的国相。
见此情景的人多倒抽一口凉气,司相他这是,在讨好一个人么?多年后有的人甚至还记得当时景象,司相就那么低矮着身子端着药碗,而女子则端坐慵懒,斜斜看着他,眼底情绪莫名,闪过太多,但更多的则是茫然,无所应从。
她悌视着他,夜色朦胧下那人的眉眼显得那么不真实,就好似被雾霭笼罩着,她分不清此刻的他是否是真实的。她想伸手去触摸,指尖微动,却是颓然的放弃了。是真的或是假的与她又有何区别,终究是与她无关的。她张了张嘴,许是夜色太过缭人,她竟觉得喉咙是哽咽的,有酸涩的液体在往回流,眼底空茫一片。
颜九此时哪里能想到她六哥会待人如此,不免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她是又紧张又期待,简直比自己谈个恋爱还要费神。
司夜离对他们这些好奇的眼神视若无睹,他应是看到了,只不过懒得搭理罢了。眼前有个小孩子在闹脾气,他得先去哄哄,亦如那些她昏沉不醒的日子,非要他好话说尽她才勉强肯乖些,他这哪是娶了个妻子,简直就是给自己招了个孩子嘛。好吧,他不急,有些心结想要打开需要时间,而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一辈子慢慢耗,看谁耗的过谁,只要她还是他妻子,一切就都不算晚。
司夜离音色惑人,温软的语气透着几分迷离的低沉,就这样将朝夕迷的晕头转向,乖乖的将药给喝了。一开始药汁太苦,她皱了皱眉,司夜离心领神会也不问她,取了盘中的蜜枣塞入她嘴里,甫一入口的甜腻冲解了苦涩,待她眉头纾解才真正尝出了潜藏在蜜汁后的深意,那是他的用心。她就那么不解的看着他,像在看个陌生人,或许她曾经朝思梦想的温情男子于她来说确实是个陌生人,那些藏在隐晦心思里的窥探,曾辗转难眠了多少个深夜,郁郁不得的苦痛谁人能懂。这些,不是他用几颗蜜枣就能化解的,也不是他几句甜言蜜语就能一笔抹去的,错过的终究是错过,遗憾也只能成为遗憾,有些人不属于你就算再费尽心思都是徒劳。从前她固执的不信,执念当真是可怕,可以摧毁一个人,如今她正试着去放手,放下是让自己解脱。
“一口气喝完,喝完再吃蜜枣,否则只会觉得更苦。”尝过了甜,哪里还会想要再尝苦涩的滋味。司夜离耐心哄慰着妻子,就在她伸手再取蜜枣时他将盘子抽走,反是将药碗推给了她,让她自己喝,他喂着实在太慢,而她似乎还不能适应他对她的好,表情从始至终都是木木的,颇为可爱,难得能见到,愉悦了他心情。
朝夕没有拂他意,而是异常乖巧,被司夜离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他摸了摸她头顶绸缎般的发丝,无声的安抚,见她唇上浮有黑色浅留的药汁,他唇瓣勾起一抹笑,取了木架上的绢布替她细细擦拭干净。当真是拿她当孩子对待了。
颜九捂着眼,从指缝里偷偷看着他们温情的互动,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六哥也有悉心呵护一人的时候,且那些动作自然的好像他本该那么做。若说他待人好,却是又与那些人是不同的,不似疼宠,更像是挚爱多些。因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