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衍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眸底淬裂出滔天的恨意,就算他做错了事,以往父皇哪次不是原谅他的,父皇为什么那么做。他从小就是太子,自有记忆起就被群臣围绕,受尽这天下间所有的殊荣,哪个人敢不对他趋炎附势,哪个人又不对他奉承,就连他那个大哥都被踩在脚底下,只能尊称他一声太子弟弟。不当太子是何感觉他从未体会过,他只知道从小他的概念里他今后会当帝王的,如今这个梦灭了,凤衍只觉得整个人都坍塌了,世界都毁灭了。凤衍受不了的抱头奔出清风殿,像头受伤的小兽般嘶鸣,吓的侍卫纷纷躲避开。叶裴一看这情况只得遣了几个禁军跟随在他身后,就怕他会受不了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皇上,要不要……”徐暮欲言又止的提醒道。毕竟是西凤帝疼在心尖上的人,万一凤衍有事,西凤帝心里必定也会伤心。
“让他去,他也不是小孩子了,都怪朕太宠他,才教出了这么个逆子。”西凤帝瘫靠进龙椅里,身上力气像被抽空了,他疲累的撑着额角,“司爱卿、王爱卿留下,其余的人都退下吧。”
众人看再没好戏可演都识趣的轰散。司夜离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漠然看着西凤帝憔悴的模样,他眸底深邃,目光沉黯,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司夜离领旨,朕即日起将黔郡赈灾之事交由你处理,你从国库中再拨二十万两纹银,务必要将黔郡百姓安抚住,一切困难皆可上报朝廷,朕定会支援你。”
“臣领命。”司夜离覆手叩拜,他的声音低低传来,“臣现在就有一事,还望皇上允可,黔郡既是受灾,极会出现瘟疫,臣想在宫中拨走两名御医一同随行。”
“允。”西凤帝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尧,对他道“王尧,劫走官银一事就交给你了,你携大理寺卿务必要将这些人给朕查出来,他们既然有这个胆子敢劫就有胆子敢用,每一枚银底都会刻有官府的印章,你可从序号上去查,若有需要可向国库明智了解详情,朕会让他配合你。你再将那千余名将士的家属好好安抚,多给些钱。”
“是,臣领旨。”王尧叩拜恩。
处理完这些事天色已然全黑,依西凤帝眼下的心情哪里还有心思去饮酒作乐,只让徐暮去取消晚宴,可自行举办聚会,让行宫中的御厨、乐师等听候差遣。其实这样只有好,一些素日根本不可能享受到皇宫待遇的臣子臣妇既不用拘束,又能与交好的朝臣聚在一起行乐,玩的只比皇宴更热闹。
“皇上,老奴伺候您吃些东西吧。多少吃一些,要保重身子。”徐暮见西凤帝坐在龙椅上许久都是一个姿势,不由劝道。他隐约能听到行宫里响起的丝竹声,可又有谁能理解皇上现在的心情。
西凤帝摆了摆手,盯着琉璃盏中燃起的烛火明明灭灭,那火红的光芒照得清风殿亮如白昼,他却觉得有些碍眼,他闭上眼沉息,过了许久才幽幽道“朕也许真的是老了,只能看的他们这样斗来斗去,朕这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是争气的。朕只是担心将来朕百年之后这西凤的江山要交到谁手里。”他又何尝不知道凤云殊有没有在背后做手脚,就算凤衍确实不争气,劫匪的事与凤云殊无关,但接下来的事他会脱不了关系么,不然他这个皇帝会竟然一点都不知情,他们将消息压的这么牢其实就是暴露了自己。
徐暮不知要如何劝导,这次的事情确然是二皇子做的有些过分了。这大好的机会给他也不懂珍惜,难怪会被大皇子钻了空子。徐暮心底叹息一声,皇上从小就因着大皇子的关系宠极了二皇子,也许正是这份宠爱导致了二皇子即便胡作非为也有恃无恐,皇上总会包容他的,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一个从出生起就当太子的人,当了这么多年忽然被撤去位份,该是何等的怨恨与失落,不仅是皇上伤心,二皇子心里怕也不好过,他母妃又走的早,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