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红心转而去看她爸,纪南方并没有注意这头,他大概也并不愿意付出精力和感情去修复和纪东方的关系吧,至少在纪红心看来,二叔和爸爸的关系,实在比她同小崽子们之间的糟糕得多——二叔也太不待见我爸爸了。
可为什么呢?那个展凌云,他家里已经彻底倒了,再也没人能起来。他本人也没参加高考,一直在东北的林子里猫着,一年到头不知道捣鼓什么。
这样的人,能给二叔带去的好处和帮助,怎么可能比得过爸爸呢?
可二叔就是和他亲,认他做大哥,连带着小崽子们都喜欢他,一口一个“伯伯”,叫得别提多走心。全然不像面对爸爸的时候,生疏,礼貌。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纪红心在一天想了许多,或许什么都没有想明白,可到底是动摇了许多根深蒂固的观念,而安平的那句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在她脑子里时不时跳出来。
“人和人是有缘分的,缘分也有深浅的。并不是单纯靠血缘关系、靠亲缘上的远近亲疏来评判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还是说回这年的除夕吧。
中午饭比早餐丰盛了一些,仪式感要讲,也不能过于僵化死板,只把所有好东西都留到晚上那一顿吃,那像什么话嘛!
做了个萝卜大骨汤,炒了个酸辣鸡杂,鱼头蒸出来淋上酱油和辣椒酱,仿着剁椒鱼头做出来的,姑且叫它酱鱼头吧;做了份扣肉,盖在芋头上蒸了,芋头软糯,掺和着油脂的香气,叫人胃口大开;排骨惯的腊肠蒸了一碟,又拿寻常的腊肠炒了山药,这已经是好几个大菜了。
素的就是个小葱拌豆腐,白菜帮子醋溜了一大碗,再夹上些辣白菜辣萝卜,这顿年夜饭的预备餐,已经比绝大多数家庭的年夜饭都丰盛太多了。
纪南方也是有些嘴贱,时不时的总要报复一下纪东方对他的嫌弃和不满。
他明明吃得可满足,偏又“劝”楚婕一句“过日子还是俭省些,爸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动辄得咎的,家里的生活水平都有人盯着呢。平日里太奢侈了,容易惹人诟病。”
邱韵都惊呆了,大过年的,你这干嘛呢?
纪京生没等纪东方爆炸,更没等楚婕反唇相讥,先沉声道“吃饭!别只靠着偏见和臆测说话做事,并不显得你高明。”
这话极重了,尤其又当着孩子们的面,纪南方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嘴里的饭食都吃不香了呢。
好半天他才把脸色调整好,结果吃完饭,喝了茶,老爷子直接把他叫进书房去了,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反正出来之后,他脸上讪讪的,颇有些失落。
展凌云一点都不同情他,他和纪东方去院子里转圈呢,幸灾乐祸地“真是活该啊!”
纪东方冷笑“他就觉着我们一家都是老爷子养的,哪里真是关心老爷子作风被人诟病呢。”
要知道国家补发了老爷子这十年的工资,便是天天吃鸡鸭鱼肉,也不会有人怀疑老爷子在工作上搞钱了。
但其实,花的并不是老爷子的钱。阿婕说了,老爷子这些东西,无论是房子还是票子,她都要拿去做妇女儿童权益事业的,老爷子交给她的钱,她也是转手给了展凌云,单独做一份投资,等收益攒到一定规模了,就可以正式着手了。
如今家里的生活费,反而都是小家庭里的钱,楚婕从来也不在意这些,又没有外人,再没有不舍得往外掏的道理。
所以,纪东方怎么看得上他所谓的大哥呢“没情义,势利,功利,偏偏还学了些小家子气,整天盯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利害得失,有这时间精力放到正经工作上,便是没我爸,他以后也差不了。”
展凌云摇头,人啊,一旦患得患失,那股子气其实已经没了。
“我看老爷子也并不惯着他,从前要是有什么看不过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