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东方低头,盯着楚婕的眼睛,好久好久。
楚婕怎么可能心虚嘛,盯回去,我盯,我盯,我盯,你看我真诚的眼睛,我说的都是真哒!
纪东方张口,楚婕还以为他火眼金睛,要说什么“不要欺骗我这种长得好看的年轻人”。
结果人开口就是一句“等等,你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
楚婕本来是喝了酒有点兴奋,脑子一抽瞎忽悠老公来着。
结果纪东方美色在前,又有学术追求在胸,竟还能抽丝剥茧,直达核心你去看过心理医生?是为了什么?
楚婕那一刻,真有种突然被什么劈中了,突然鼻子酸涩,想要流泪的冲动。
然后等她发现的时候,眼泪已经哗地掉下来了,把纪东方吓得够呛,一边留意着小崽子们别注意这头动静,一边侧身小心捧起老婆的脸,给老婆酒后红扑扑的脸擦眼泪。
“怎么了?”
楚婕真是,没来由委屈死了,这酒怎么就这么厉害呀。
“你干嘛要五十年代生人啦!你给我老老实实做个八零后九零后不行吗?就算你是零零后,我……我大不了不要节操收了你。”
纪东方哭笑不得,乱七八糟这都是什么呀?
“你那时候在多好,非得我颠倒时空来找你,你怎么早不出现啊?”
纪东方心疼死了,在他昏迷的梦里,见到的那个痛失双亲后行尸走肉一般的她,打点精神不要被人吃肉喝血的她,他真是太恨自己没能真正出现,陪在那个她身边。
这会儿抱着难得软弱的她,他珍之重之在她头顶吻了吻。
“对不起,我来迟了。”
可既然来了,就再也不会走啦。
已是深秋,空气都是冷的。可这光线蒙昧的公交车上,楚婕静静偎在他肩膀上,看着前排的小崽子们叽叽咕咕说着说那,时间慢下来,心是充实的,我爱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全世界。
到家的时候,老爷子正和书房出来,在楚婕把徐知秋给的东西收拾好,他就同儿子儿媳交代了一声。
“你之前说的事情,我已经找过组织办好了。”
这是说他同组织提前立下遗嘱,要是有一天他过身,名下的所有东西都留给国家。
行!就这样吧。
纪京生之前心情还有点复杂,甚至组织也劝他多考虑考虑,说这不是从前有今天没明日的时候了,太平年景,总要多给子孙考虑的。
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真是留给孩子真金白银就是好的吗?
纪京生心想,阿婕是有那样的傲气和信心,知道她教养出来的孩子,并不是要躺在父辈祖辈的功劳簿上过日子的。
这些天展凌云一直在外面跑,已经把京城的黑市情况都摸明白了。
越是如此,他就越压抑不住兴奋,连老爷子都叫他逮住了,就是要说一说这物流和批发的可为之处。
“叔,老百姓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您也是知道的。田地和现有的工业,并不能满足大家的需要。经济要是不发展,再过个几十年,积贫积弱,又是落后挨打的命运。”
纪京生想得只有比他更深的,可有些话,老爷子不会贸然开口。
“国家也在讨论这些问题了,凌云啊,你也要记着,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
展凌云咂摸了一下个中深意,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所以我现在动不得?”
自然不能轻举妄动的,要想走得远站得高,你不能墨守成规,同时又要“循规蹈矩”;你的眼光可以领先于时代,却不能领先于规则。
展凌云只觉得一盆冷水泼过来,一下子都有点怏怏的看到那么个大饼就在眼前却不能吃,这不是叫人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吗?!
纪京生看了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