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装自然没能带老三回去,他不过是老三家里的家臣,有什么资格拖着小少爷回家告状?
老三今日份的恐吓完成了,带着对成果的满足感,找他的发小们找别的乐子去了。
而干部装在病房里坐立难安了半天,到底丢下了纪东方,往主子家里赶老三这疯子,又想弄死纪东方又想“驯服”从农村来的贫农,这就是个家族毒瘤,完全脱离了控制,要是对大局造成了影响,就是他知情不报的责任了。
楚婕早就留意着这头的动静,干部装一走,她就冲上了三楼,扑到了纪东方病床前。
纪东方就像沉睡了千年的睡美人,静静躺在那里,除了微弱的呼吸,没什么能证明他活着。
楚婕抖擞着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他的头,他的后脑勺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能感觉到是被钝器开了瓢之后缝了起码得有几十针。可这样的外伤,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昏迷不醒的呢?到底有没有人好好给他检查一下?
她捧着他的脑袋,在他的唇上、鼻子上、眼睛上、额头上胡乱吻了吻,在他耳边呢喃“纪东方,你给我醒来!你必须给我醒来!你还没和我结婚,你还没看到世道好起来,你不醒来,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她匆匆说完了,丢下仍旧无知无觉的纪东方,往云医生的办公室里奔去。
云医生刚刚下了台手术,瘫在座位上,脸色煞白的,连喝水都没有力气。
他被突然闯入的楚婕吓了一大跳,紧接着看到楚婕脸上的潮湿和悲伤,那种深刻的痛苦,他好像曾经感受过。
“云医生……”
楚婕胡乱擦了把眼泪,这回的脆弱惶然,不再是在老三面前刻意伪装的那种,是真的,对于命运无能为力的痛苦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绝望的挣扎。
“云医生,求求你,现在没人守着,请你帮纪东方看看,求求你。”
她本来有巧舌如簧,给她开口的机会,她有决心说服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人。
可她此刻没有能力去选择辞藻,甚至不去掩饰她和纪东方比“农村大婶”和“狗崽子”要深百倍千倍的牵绊,在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恳切的心,活生生从胸腔里剖出来给云医生看
你知道吗?那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朋友。我总是撩他,总是逗他,仗着我年纪大阅历深,总是没有正经,让他以为我的爱不过儿戏。但就算这样,他也爱我,毫无保留地爱我;
你知道吗?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儿子。从十三四岁,就跟着父亲下放到农村,吃最差的伙食,干最脏最累的活,被所有人轻视、侮辱。可他从来没有责怪过他的父亲,从来没有一刻思想过要撇开父亲和与之捆绑的罪名。他记得曾经享受过父亲带来的优越和自足,心甘情愿去承受父亲带来的灾难和无望;
你知道吗?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学生。和老爷子们住在牛棚里,给他们做学生,也做儿子。他支撑着他们走过灰暗的时光,牵绊着他们活着。他抢着做他们做不来的累活,省着每一口营养,他是他们人生低谷里最明亮的光;
你知道吗?他会是对国家、对社会很有用很有用的人。他学富五车,在最艰难的环境下,把老爷子们学问和本事贪婪地学了许多许多。他仅仅凭借着县志里几句含糊不清的话,找到了能刷新峰阳乃至鼎州、荆省历史书的墓葬……
所有的这些,她都没法用语言说给云医生听。可云医生沉默地和她交换了一个对视,却好像已经从她的眼睛里解读到了。
他撑着歪歪扭扭的办公桌起身,把疲惫无力都忘记了“走吧。”
病房里很安静小崽子们自动分了工,分别守在几个楼梯口,只要干部装回来,立马就能传送信号。
不过,干部装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他守了纪东方这些天,又遇到老三来坏事,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