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同顾星朗议定,下一日阮雪音召柴一瑶领其堂妹入宫,宾主相见欢,很快定下由柴英加入文课辅助瑜夫人。
晚些时候崔医女来请公主和郡主殿下的平安脉,云玺捧出来几匣子好物,自都是阮雪音的赏。
“无功不受禄。夫人厚爱,小人愧不能接。”
“你一人保障折雪殿内三人康健,早该行赏,是本宫疏忽,拖到了今日。”
“夫人掌后宫诸事,还要管理女课、养育两位殿下,委实辛苦,小人不过履份内之职,不敢居功。”
云玺将匣子一一码放好,待人走时拿上的意思,崔医女只得谢恩接。
“如今后宫人少,你亦比从前得空,闲暇时不若往女课那头走动,教授些简单的医药之理。本宫同君上提过了,他也觉可行。”
女课再兴伊始,教得杂,兼阮雪音习医药出身,觅老师开医药的课目,实属寻常。崔医女方有些明白今日赏赐之义,赶忙应了,却听阮雪音再道
“听闻你堂妹崔怡,端慧淑敏,尤擅刺绣。本宫有心请她来霁都,也做女课讲师,只怕请不动,还要烦请崔医女,先书信一封替本宫探探口风。她若愿意,本宫再请君上颁旨永安侯府。”
崔怡乃永安侯嫡女,整个崔家于去岁天长节后由梅周迁往了距霁都不远的颖城。而原居颖城、后迁梅周的檀家受信王府牵连,已经再次往北搬移,世封的爵位遭褫,现居千乘郡附近。
崔医女一怔,“夫人是想让崔怡,搬来霁都?”
“哪里的话。”阮雪音笑起来,“崔小姐未出阁,自然家在颖城,此来霁都为公务,算暂居吧。待女课成气候,也便不需她离家驻国都了。”
崔医女面上踟蹰,似有疑问,阮雪音再道
“霁都城内虽名门贵女不少,并非人人能做老师,前些日子筹划女课期间本宫与她们交道,已经考察过了,故才有今日邀请地方贤媛之举,此其一;女课于霁都兴盛,早晚要惠及全国,如崔怡这样的高门小姐将是干将,先来这边历练,届时也好独当一面,此其二。不知够否解答你的疑问?”
崔怡再无疑问,了然该如何书信,领命谢恩告退。十日后来自颖城、鹤州、临金等各方大城的望族女儿们齐至霁都,入宫拜见两位夫人,皆成为了女课骨干。
苍梧那头阵势亦起,北地孤女被集中养在了昔年肃王府。
肃王府本距皇宫近,地方又大,庭中龙爪槐更见挺拔苍然,浓绿硬枝倾泻成伞,将一方天地充盈得生机盎然。
如此盎然,却叫人想起那年佛堂里慕容嶙死灰般的脸。
从前竞庭歌会想,若无自己作梗,御徖殿龙位上的应该是他。封亭关之后她重新审视了这个想法,更添笃定,盖因若没有她,被推出去领罪伏诛的便会是慕容峋。
终究是她改易了这兄弟二人的命途。
兴许也改易了上官朔和整个上官家族的命途。
孩子们就在满庭龙爪槐那头等她,竞庭歌又看了半瞬绿荫之上瓦蓝色的天,抬步过去。
“可知此处是何处?”
肃王府的门额去岁被下令拆除了,有国之罪臣不配存享府邸的意思,也是对祁国交代。
女孩子们收拾妥贴尤其衣着讲究后个个可人,尽睁着水灵双眼如瞻菩萨般仰望老师。
“王府。”半晌蕊蕊答。
竞庭歌点头,“既知道,这么好的地方供你们居住学习,要多加用功,勿负君恩。”
女孩们连声应,即随老师往正厅课室去。偌大的课室,一应柜架装饰皆除,纵横摆了约五十张课桌,明亮的花梨木,映一室清淡生春。
哪哪都不一样,又哪哪都似蓬溪山南屋。
一个人的过往如何分毫不松地烙其骨血中,微尘里见真章。
阮雪音在宁安小院所设医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