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牵马去。”
君权缓了口气,用袖子去擦额上与汗混成一片的泥巴印。
刚走一步,却发现双腿软得几乎支撑不住。
书环原本已转过身去,闻言一顿,似乎想转身,刚侧过一点,又转了回去。
“带你过来只是因为师父面前不方便揍你,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啊,又变回这个样子了。
他不禁黯然。
她说完话,就继续向马走去。
他心底忽然升起一个强烈的预感,如果这时不说,可能就真的再无交集了。这念头给了他一股勇气,让他用尽力气大声对那渐远的背影喊道
“可我好像,不对,我可能已经,我,我——我喜欢你。你应该——应该也觉察出来了。我从没喜欢过一个人,但我见话,话本子里写过——这种想看着你,和你说话,被,被你打也开心的感觉——这些,这些都是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的!”
她没料到他就这么说了出来,一阵恶寒从脚下升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你稍稍接纳我一点。我之前确实…干了很多蠢事,挨揍是我活该,是我欠你的。你让我跟着你,以后心情不好了,揍揍我出气也成,怎么揍都行!我绝无怨言,真的,我保证!”
他越说越急,伤处作痛,眼前一阵阵发黑,气都喘不上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一股脑把话往外倒
“你若不想看见我,我就只在你要揍我的时候现身,你,你定个信号,我看到了就出来,其他时候就让我暗中跟着,好不好?”
“好了,够了,你正常点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急躁,却不是火气,而是什么别的情绪,他分辨不出。
只觉得千言万语都被堵在胸口,直想把心挖出来,平息这一切。
“抱,抱歉,是我莽撞了……”
冷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麻木,悔恨,还有一丝很小很小期冀,掐不灭。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会对一个从来以拳头相向的女子,产生这样的情感。
他更不清楚,是已定下的,作为帝后相伴的未来让他想要靠近她;
还是发觉这个未来竟要破灭的不甘冲昏了他。
没人告诉他,话本里写的那些,其实不是他。
他只坚定地信了。
良久,她开口,冷硬的语气稍有松动。
“师父身体不好,你不该踩在他身上,也不该让你的朋友那样对他。但你并非知之犯之,所以这些我都用拳头讨回来了,我们就此两清,你不欠我。”
她顿了顿,又道
“我并不喜欢打人。”
“若你这么想跟着我,那就再买两匹马吧。”
语毕,翻身上马,利落干脆。
“我会去芦湖客栈休息一晚。”
马蹄声渐渐远去,空地上只余刘柱和君权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她居然答应了?
而刘柱显然更为惊讶
——主子这是怎么了?柳二小姐这个脾性,怎是能被轻易改变的?难道以后成了亲,后半辈子要挨的拳头还不够受?非得现在上赶着讨打?
但是,看到君权脸上的神情,他决定把疑问按下不提。
“公,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马?我去给你买,再晚就没得卖了。”柱子看着天色,挠挠头。
“两匹黑…”君权已脱力,直直往地上坐去。
忽又想起什么,改口道,
“一匹黑马就好。”
“啥,为啥?公子,咱不缺钱呐?小,小的虽然能跑,但一直跑也,也吃不消啊?”
柱子震惊,今日追着余姑娘的马跑了半个时辰已不轻松,若之后都得跑,就算他轻功再好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