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故意沉着嗓子说话。
——只不过…这到底是谁家姑娘?脾气如此暴躁,拳头还那么厉害?
君权摸了摸怀中那个放着断齿的锦囊。
说到底,是他自己做了错事挨了打,反手还磕掉人家一颗牙……
他不禁喃喃道“得把牙给人还回去才好啊……”
可怎么还呢?
君权向窗外望去。
街上人来人往,马蹄声车轱辘声和人声混成一片。摊贩们卖力地吆喝着,路人也很给面子地频频光顾。
就这么看着,眼前忽然闪过一抹绿色。
和那姑娘衣服上的十分相似。
回忆一番,这似乎是柳家人惯常的装扮。
记忆和现实重叠在一起,君权几乎拍着额头——嘶,确认了。
那姑娘必定和柳家脱不开干系。
事实证明,君权的记忆还是有几分可靠的。
他在柳家大门外蹲守的第二天,就见到了那位姑娘。
白纱蒙面,白衣青边绿柳纹,一头乌发梳着柳家经典的柳腰髻。
细碎的绿珠串分别与七股长发缠绕在一起,在头顶汇成一个间错缀玉的发盘,而后顺着向下织成一个倒尖的疏网,从最下头的网尖又分回七股,随风飘扬时如春日柳枝一般,细听还有绿珠碰撞时清脆的玉石之声。
而她有些含糊的口齿,和那日缺了牙之后漏风的说话方式一模一样。
他起身准备上前,忽然停住。
——就这么还牙?怎么说?
姑娘我来还你磕掉的牙,还望宽大处理,让我将功补过?
于是他转头向猫着腰的柱子使了个眼色。刘柱心领神会,对君权眨了眨眼,便消失在金乌西沉的暮色里。
夜半,当君权已喝了三十三壶柳叶茶,正准备叫第三十四壶的时候,刘柱终于一脸高深莫测,明显憋着笑地回来了。
“打听出来了?”
——到底打听出的是什么消息,能让柱子露出这副神情?
君权心里直打鼓,忍不住好奇。
刘柱继续高深莫测,但嘴边的笑已快要憋不住了。
“打听出来了,但,公子,不如你猜,猜猜?”
这话说得又长又废,君权一急,伸手去捏刘柱的脸。
“少废话,快说!”
“那位,那位姑娘,是柳家二小姐,柳泠泠。”
言罢就“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君权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递了名字要进宫的柳家二小姐?”
刘柱“哼哧哼哧”地笑着,大力点头,笑了好一阵才说出话来“如假包换,我一开始也不信,又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确定,真是那位柳家二小姐。”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君权只觉得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心上像被人用棉花锤子重重一击,全身各处都有了自己的想法,调动不得,就这么钉在座上。
宫里头的沈涟,也是水里火里的状况。
新来的宫女小铃儿就像老天派给自己的姻缘一样,总是主动向他嘘寒问暖要不要添茶,要不要糕饼,要不要净脸,要不要更衣。
沈涟对于后两样打心底里反对,对前两样从兄弟义气的角度上坚定拒绝。
费了好大的心力,才勉强维持住君权临行时嘱咐的形象
冷漠麻木——因为不能出宫万念俱灰;
不苟言笑——被无聊的生活现状折磨得忘记如何快乐。
这形象非常奏效地转移了阁老们的视线。
心疼这孩子的阁老们也吹着胡须撸起袖子,加入了礼部老头们的选秀宣传工作。
但缩进被子里卸妆的时候,沈涟眼前却尽是小铃儿的一颦一笑,这个连刘柱吃鱼十八景都驱赶不走的身影让沈涟时悲时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