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妃私通一事震慑六宫，无人不知皇帝龙颜震怒，赐死了雪妃和十二皇子，还将镇西将军苏铎关押起来。慕纤尘事前便从云倾月处得知苏铎参与了皇帝暗害老慕王的事情，从前怕苏铎戒备，不敢试探。

如今苏铎被收押，择日就要被处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慕纤尘去了牢里一趟，询问苏铎当年之事到底是什么来由。大牢中阴沉晦暗，弥漫着一股沤烂的霉味儿，慕纤尘走过一排牢房，驻足在苏铎的牢门前。

“你来了。”

苏铎被收押不过两天，整个人已经破败晦暗，蓬头垢面再瞧不出镇西将军的风姿。慕纤尘看着苏铎，一时间五味杂陈，当年他尚且年幼，跟随父亲出征，这位副将也给过他不少提点，乃是十分亲近的所在。

只是不想时移世易，慕纤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苏铎和皇帝沆瀣一气，坑害了父亲。更想不到她会与妃嫔私通，吞吃粮草军饷，实在叫人不胜唏嘘。看着苏铎，慕纤尘沉没良久，应了一声。

“是，我来了。”

苏铎见了慕纤尘，喟叹一声，当年的毛头小子如今也成了英武少年，他愧对老慕王，深得老王爷信任，却受不住威逼利诱痛下杀手，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当年老王爷之事，是皇帝命我将边防图泄露给敌国。老王爷功高震主，皇帝无法安枕，却又不能下手杀他，才动了这个主意。”

苏铎的一字一句都在慕纤尘心上痛锤，他暗自握紧了拳头，抿紧唇线，眼神越来越阴戾，苏铎注意到了慕纤尘的神色，苦笑着说。

“是我利欲熏心酿成大祸，我明白自己是慕家军的罪人，也是我朝的罪人。你要如何怨恨我，我都无话可说。”

停滞了半晌，慕纤尘才开口，那声音有些滞涩，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和严苛。

“我不会恨你，因为不值得，你已经收到了该有的处罚。他日行刑，我会亲自监斩，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慕纤尘说罢，转身离去，苏铎搁着监牢看着他的身影，不知怎么心中竟有一丝欣慰。也好，他害了老王爷，便有小王爷手刃他，天理昭彰，惯是公平得很。

离开了监牢，慕纤尘上书奏请皇帝，声称钱粮短缺一事乃是苏铎所谓，并且了一应证据，人证物证聚在，皇帝哑口无言，只得承认慕纤尘无罪。只是苏铎已经被处以极刑，现下就算多一条罪证也不痛不痒。

洗清了自己的冤屈，慕纤尘又称苏铎栽赃嫁祸，希望由自己亲自监斩，皇帝听着这要求神色有异，却也挑不出错处，便允准了。

从宫中回来了，慕纤尘一直郁郁寡欢，毕竟亲眼见到父亲的亲信，自己的长辈背叛，堕落，坠入深渊再联想起他所做的腌臜事情，谁都不会即刻缓过来。云倾月瞧着慕纤尘，自然也发觉了他心情低落，当即凑过去，安抚他。

“事已至此，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他自己蒙了心智，人是不会一成不变的，从前的他是他，如今的也是。”

云倾月的温言软语叫慕纤尘好受了许多，他一语不发，搂过云倾月在怀，双手紧紧抱着她，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这么过了半晌，慕纤尘才闷闷的说。

“你会变吗？”

那声音罕见的有一丝颤抖，带着些极难察觉的稚气，云倾月的心尖化成了一滩水，伸手抚上慕纤尘的后背，慢慢的说。

“我也是人，也会变，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你讨厌的模样。”

说着话，云倾月伸手将慕纤尘的脸颊捧起，轻轻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以求他宽心。这样的温情慕纤尘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他母亲去的早，从未有人这样轻柔温软的对待他。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慕纤尘抓住云倾月贴在自己脸颊的手背，言辞凿凿，目光直直望进云倾月的瞳底，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