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阿塔兰忒作为起司的护卫,听起来似乎有些多余。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甚至还不到可以毫无争议的被称作青年的年纪。而考虑到妖精不会教导她剑术,那么恐怕与受过正规训练的人相比,阿塔的正面作战能力也并不出众。尤其,是起司刚刚宣布了对方剩下的寿命不足五年的情况下,她的心理应当还处于极大的震动中,又哪里是可以成为灰袍护卫的样子呢?
珂兰蒂几乎就要开口训斥法师的不近人情,就算他要让阿塔为询问的问题付出代价,也不该在此时以如此冰冷的话语来表示。可女巫在看到起司的眼睛时就将斥责咽了回去。起司的双瞳,并不是冰冷的,他不是在作为一个无情的理性机器在行动。
“我稍微解释一下这么做的理由。首先,就如我刚才所说的,以你个人的力量,在五年之内恐怕没法完成找到家人的愿望。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要么继续寻找其他人期望得到他们的帮助,要么干脆放弃这个念头好好享受自己的生命。可以你的性格必然会选择前者吧?你自获得自由和思考能力的时候开始就只有这一个目标,它已经变成了某种比愿望更加复杂的东西。而如果你继续寻找其他人,尤其是施法者来打听这件事,我有把握你不会得到真心的帮助。在巫师看来,你的身体就是宝藏,灵魂更是秘宝中的秘宝,你的躯体会被当做问问题的筹码,你会在一次又一次无望的追寻中被拆解成无数块。直到你的身体彻底停止运作。”
起司口中说的内容,并不是危言耸听。这种事情在巫师的世界中可谓稀松平常,父母为了子女,情侣为了爱人,类似这样的关系都可以让人舍弃自身。而一些邪恶的或者说恶趣味的存在就会在给予他们一些“帮助”的同时逐步吞吃他们的躯体,头发,双眸,嗓音,健康,这些看起来不可剥夺的东西在法术面前都可以被剥离。代价,本就是必须会付出的东西。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不需要付出那么大代价的机会。我手头的信息确实没有解决你问题的方法,但我不知道并不代表这世上没人知道。一个任务将我带向被称为万法之城的地方,那里的知识储备虽然杂乱而充斥着荒谬的错误,可是数量上却庞大,在那些或真或假的信息里,也许就有能帮上你的信息。作为我的护卫,你可以与我一同前往那里。但我不会帮你去万法之城寻找答案,你必须在履行护卫的职责之余,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自己寻求解决之道。甚至我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得到答案,可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法师说完,就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默默等待着对方的答复。老实说,他不希望阿塔同意他的提议,因为在起司看来,耗费自己仅剩的生命去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实在是不明智的事。更何况即使女剑士真的找到了她的家人,又能怎么样呢?那时她还需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让她的家人重新接纳她,之后又还有多少时间能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他希望对方可以回绝他的提议,但起司也清楚这并不现实。就像在鼠人瘟疫中劝他收手一样不现实。
“请,让我和您一起去。”女剑士的眼神清澈,她的话语充满着坚定的信念。
起司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喜悦或忧郁。阿塔的能力确实有其独特之处,作为此行的同伴相当合适。妖精天生对于魔法就有着不同的理解方式,这使得他们可以很自然的解除巫师们费尽心思施展出的法术。而具有妖精之眼的阿塔虽然没法如真正的妖精那样视大部分法术如无物,可她的眼睛可以让她获取到足够多的信息,当她将这些信息反馈给起司的时候,法师就可以利用它们来达成目的。
“等一下,”女巫开口打断了法师和剑士的对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所说的这个万法之城,真的能帮上忙吗?”
珂兰蒂的怀疑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