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若有所思的样子,韩晓武话锋一转:“可据我所知,安海经济的中坚力量并不是这几年敲锣打鼓引进的那些外来和尚,而是本地的草根企业!就业岗位,也大多是本地的草根企业提供的。
市里或许是觉得本地企业没什么潜力可挖,所以把重心转移到那些外来和尚身上,反正对本地企业的态度,跟对那些外来和尚,甚至还没决定来投资的那些客商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这让许多本地企业家很不舒服,甚至很寒心。”
“你怎么知道本地企业才是中坚力量的?”
“因为安海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老总是我朋友,我经常去他那儿喝茶,还受邀去讲过课。他给上百家本地企业提供代账、审计等服务,每年从他那儿开出去多少票就是第一手资料。”
只要是领导,谁不喜欢大项目,谁不喜欢GDP蹭蹭往上涨?
想到这些,张星明微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韩晓武轻叹口气,接着道:“前几天跟一位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吃饭,他一样很寒心。在外面的大开发商来安海之前,他就开始搞房地产,就是纳税大户,虽然赚到了钱,但一样为安海经济作出过贡献。
可前段时间市里挂牌拍卖一块地,邀请了许多外面的大开发商,本地的开发商一个都没邀请,人家都不知道,去了都没位置,连竞拍的机会都没有。”
“有这样的事?”张星明下意识问。
“千真万确。再说其它方面,比如那些社会团体,人家出来做公益或做文化,需要上报成绩时,相关部门就去找人家,请人家填表,或提供这样或那样的材料,可报完成绩就忘了人家,就没有然后了。
当然,对负责具体的工作人员而言,这可能只是一份工作,可给人家的感觉却非常不好。因为那些工作人员所代表不只是他们自己,也是市委市政府。”
韩晓武摸摸嘴角,接着道:“你在来的路上问我,既然已经退休了,为什么只呆两三个月就要走,那是因为在社区干着没意思了。
各种形式主义,各种弄虚作假,整天‘纸张作业’,不管什么都要上墙。整整一层楼,就剩洗手间外的那几面墙不太好利用才躲过一劫,想想就荒唐。”
张星明能理解他的感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别说社区的庙太小,我看安海这座庙都太小了,本来就留不住像你这样的人。”
“其实我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态,因为上墙也好,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也罢,跟我之前搞路演没什么两样。之所以心态会崩,很可能是在这儿呆了几个月,对这儿有感情,爱之深恨之切吧。”
“既然看不下去,为什么不去改变?”
“怎么改变,用形式主义反对形式主义?别说我一个平头百姓,恐怕连老张你这个副市长都改变不了。”
“就这么不看好我?”
“不看好,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
“打什么赌?”张星明笑看着他问。
韩晓武敲敲桌子,似笑非笑地说:“就赌你的工作分工明确之后,你会不会做接待干部、开会干部和主持干部。赌你会不会走走过场,念念人家帮你拟的稿。”
“跟我赌这个就没意思了,我是挂职的,我本来就是来学习的!”
“老张,说了你别不高兴,我觉得你们这些领导就像演员,每天都在演戏。”
张星明实在受不住了,指指他笑骂道:“晓武,你这不是在给我接风,你这是故意恶心我!别等两三个月了,你现在就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走得越远越好,我可不想让你躲在角落里看我笑话。”
“这就受不了?难怪古人云忠言逆耳。”
“打击我有意思吗?”
“没意思,”韩晓武一连做了几个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