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嘉怡站在古画前,摇身一变成了专业解说员。开始滔滔不绝向只听闻清明上河图大名的三个人复述昨晚学习的功课,从虹桥上文人和武官的狭路相逢到河上客船桅杆险些撞桥梁的危机。立谦听了起了兴致,咦了一声,道“唉,好像之前有人说这清明说的不是清明节,是地名或者是拍宋徽宗政治清明的马屁?到底是怎么个说法?”吴嘉怡心里一阵窃喜,不紧不慢开口“我之前也听过这个说法。后来看了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里面写了清明节凡新坟皆用此日拜扫,都城人出郊。轿子即以杨柳杂花装簇顶上,四垂遮映。你看这个角落里的这个轿子,不就是这样的吗?”大家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在树丛掩映里的一个二人抬着的轿子上像生了杂草一般,三人恍然大悟,连连称是。文启像是突然记起来什么,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小时候我母亲带我们几个小孩读这本书的时候,说我父亲最喜欢这一卷里‘醉归院落,明月梨花。’这两句。”吴嘉怡道“明月梨花,意境真是美。”林立谦缓缓道“我记的有首宋词的开头便是‘见梨花初代夜月,海棠半含朝雨。’”三人眼光顿时朝他看去。立谦也被自己的脱口而出突兀到了,不正经对着文启道“小时候,谁没背过宋词三百首啊?看什么看。我妈也不光只带我去打麻将。也教我读书写字的好不好。”最后的话,把其他人都逗笑了。
没有人点播,哪会留心看这般细节,不经译释,又怎会知道此中缘由。纵使文启幼时看过《东京梦华录》,也很难自己将看过的文字和画联系起来,他心里暗暗开始对吴嘉怡刮目相看。
接尔,吴嘉怡又从城门,军巡铺屋到解库为同伴一一解读。
一番引经据典,映棠不禁长吁短叹,对吴嘉怡信服地五体投地。立谦面上带着笑意,有一种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随意。文启道“我一直以为就是一副展示宋朝繁华的市井工笔图,没有想到里面有这么多寓意在。”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没有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文启的父母自幼受国学教育,倒也未曾听闻他们谈及,很多书画上的造诣和见地真的是只能靠自己之后的兴趣培养。
待四个人出了博物馆,正是华灯初上,街上已经有了出来逛夜市的男男女女。在夜市的霓虹灯光里,立谦嚷着四个人一起吃饭。文启提议去街头拐角处巷尾的一家小店。立谦道“那家啊,很久没去了。”文启道“我下班晚的时候,和同事倒时常去。”立谦听罢,向林映棠扫了一眼。林映棠脸上木木的,没有什么表情。立谦想她平时不运动,逛了一天,想是累极了。似乎是在对两位女士多加解释,道“这家店,我和文启国中高中的时候常去。”映棠暗地里舒了一口气,对文启感念万分。她这一身如麻袋一般的衣服,也就只能在平民小吃店里舒展自如了。四人去的时候,店里挤满了人,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老板见了文启,笑盈盈过来打招呼。见了立谦,居然一眼认出来,道“你出国读书以后就都没见过你,你这位朋友说你很忙啊。”立谦笑起来,“来过几回,你都不在。在北山上班,过来不方便。”老板领着四个人到了后院凉棚下的大圆桌。初夜的秋风吹落巷子里的桂花,送来阵阵暗香。吴嘉怡沉醉在两个而立男子对青少年时代回忆的对话里,偶尔恰到好处地插嘴问话。林映棠一勺一勺往面汤里加辣椒油,低头专注吃面。吴嘉怡不想三人谈话唯独落下林映棠,有意拉她进来,问道“映棠,你中学和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吗?”映棠抬头,笑着回复道“他们读的是男校。”吴嘉怡也笑了,道“那你一定是在北一女校了?”映棠道“国一读了一年,后来就转到寄宿学校了。”吴嘉怡道“你是说美国学校吗?”映棠小诧异了一下,她习惯称美国学校是寄宿学校,有点像harvard it的人提及自己的大学,都一概称呼波士顿的学校。于外人,仿佛是有点讲话不痛快,遮着掩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