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义学几个字虽然俊朗,与全局比较却显得拘谨。不如我在绘制绣稿的时候,把笔锋稍作变形,如何?”
几名随从中立刻有人咕哝,那可是咱们山长的手笔。
苏大娘沉声道
“果儿,你怎么能随便改客官的画稿?”
钱名礼笑呵呵道
“无妨,无妨……实不相瞒,那是本校山长劳清德先生的亲笔。考虑一来一去的,路上挺耗费时间,钱某被授权相机行事……那个……苏小姐把它稍作改动,让图稿更加美观,也未尝不可。”
一个小小管事,敢同意外人改动山长的字迹?说明在他眼中,咱们家果儿的身份要比山长尊贵得多。
苏大娘与几位长辈微妙地对视一眼,不作声了。
苏果儿浅浅一笑,继续分析。
“方舟两个字蚕头燕尾,法度严峻,做一丝一毫增减都不好。可它处于下方,好像一堆坚硬的顽石,偏偏上面生出了一枝桃花。自古以来,石上开花非吉兆,暗含好景不长之意。我想把它往下挪一点点,上面描绘草叶的纹理衬托,以寓意厚土恩泽。原来比较单薄的画面,也将更加丰富匀称……”
徽章可不是单纯的画稿,任何细节都具备了特殊的象征意义。比方说五十六个民族,就只能画上五十六朵花,多一朵少一朵也不行。
钱名礼沉吟了半晌,一边回答“行“,一边把目光担心地往图稿中央挪。
心道,姑奶奶,你这哪里是修改,分明是再创作呀。千万别改何青青的画,我可作不了主。要是让看门的老头俞疙瘩晓得,恐怕会见我一次就打一次。
果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果儿指了指图样的中间,说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笔触很纤细,灵动,但细微处……”
钱名礼不敢等她讲完了,苦笑道
“苏小姐,桃花不能改,细微之处不是太重要。反正校徽绣上了衣裳,洗一洗,晒一晒,总会产生些许变形的。”
少女停了下来,心里酸酸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雾气。
苏果儿早注意到了画稿右下角落的签名,何青青。凭着女孩子玄妙的直觉,立刻感觉对方与信天游的关系不一般。
“方舟”两字堪称神品,“芙蓉义学”四个字也功力深厚。唯独正中央的那朵桃花相当稚嫩,只相当于自己十二三岁时的水准。
不是何青青画的,又能是谁画的?
她是谁?
……
苏家庄名声在外,规模在各大绣庄里却是算小的,以前倍受欺凌压榨。
突然车水马龙,贵客纷纷登门攀关系。
苏大娘吩咐,一个也不见,只与老主顾保持生意往来。光芙蓉义学的订单,就够她们做半年的了。
热闹光景只持续了一个多月,苏家庄在一夜之间又变得门可罗雀。
一个令人震惊的小道消息,开始在江湖流传。
建明女王赐白灵儿为公主,准备在镇国天师府修好之后,让她与自己的侄儿——护国金刚信天游完婚。
又过几个月,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出现了。
番人公主阿莎一统云山,即位成为女王。中止了与华国的千年战争,造访白沙城结盟,请求嫁给国师信天游。
故事有鼻子有眼,还挖掘出了当初阿莎被镇南军包围,国师一声叱咤“雷来”,虚空生电,满川白亮……
官府越辟谣,信的人反而越多。
这下子,连去苏家庄打酱油的人都没有了。
开玩笑,云山番子可是好惹的?凶悍野蛮,杀人不眨眼,还动不动就“下蛊”。万一他们晓得了国师与苏家小姐的露水缘分,玩阴的怎么办,岂不连累自家?
少女越来越消瘦,越来越沉默。
苏家庄的长辈看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