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晕头晕脑地转了一阵子,终于将笨重的尾巴缓慢蠕动着,一节节抽出,砸起数丈高浪花。
它也熬得快没力气了,飘浮海面一动不动。长长的尾巴梢垂下,身下一汪殷红的海水浸染开来。
信天游赶快坐直身子,盘膝抱紧独角。根本不敢伸直长腿,怕被倒卷的蛇信子拖走。
九死一生的僵局,就看被搞掂之前,能不能先恢复实力。在陆地战斗,真不惧怕。可在海洋中,十分本事去了八成,不是人家对手。
摸了摸独角上一圈圈的年轮,赫然是四百九十九道。
意味着这条虺即将化形,可战圣人!
他们身后约两里远,一群优哉游哉的小鱼嗅到了血腥味,吓得一哄而散。
鱼群之后的三里外,一条大白鲨被一群虎鲸追赶,也感应到了虺的气息。突然跃出水面,疯狂折向旁边逃窜。
鲸群也放弃快要到口的肉食,慌慌张张扭头朝回游,乱成了一锅粥。
它们不蠢,晓得前方是不可匹敌的存在。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流血止住了,死蛇一般飘浮的妖虺重新游动。
这一次,它好像经过了长长的思考,非常坚决地一头扎入海水。
信天游明显感觉,本次下潜不慌不忙。虺几乎以匀速斜向下前进,带着非常大的目的性。
尼玛,貌似要扎入深海的节奏!
他干着急,没主意。只要滚落下去,就会变成一颗咸水肉花生,咬起来咯嘣脆。
光线渐渐照射不进,环境越来越幽暗,温度越来越低。
已经是海下三千多米了,虺的速度稍微减缓,却没有丝毫停止迹象。
信天游维持盘膝抱柱的姿势,浑身颤抖。
三四摄氏度的冰冷海水以高速冲刷躯体,持续带走热量。他几乎冻僵,上下牙齿碰得咯咯响,浑身冒出鸡皮疙瘩。眼睛被压迫得鼓出,耳膜针扎一般疼痛。
要命的是,在全覆盖的深海高压之下,纵然躯体强悍没碾碎,体型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压缩变小。肺里空气冲破紧闭的口唇,化成一连串细密的气泡逃离。血液中的存量氧,全要消耗光了。
外界温度太低,无法摄取热量了。水流的冲刷倒是带来了动能,可身体在如此糟糕的状况下,吸收也有限。
寒冷与窒息,两大杀手如影随形,无法逃避。
信天游彻底陷入了绝境,因为供氧不足而头脑晕沉,思维迟钝。哆哆嗦嗦瞪大眼睛,咬牙坚持。
幽暗中,以他超人的目力,隐隐约约见到了山脉的影子。
虺到底想干什么?
假如这厮撞山撞得七荤八素,自己乘机逃离,尚存一线渺茫的希望。
还有一个办法,行险一搏。虽然念力无法凝聚,能量无法释放。但龙牙还在腰间,必须扎中虺完好的独眼……
正犹豫时,耳中传来女孩子清脆的声音。
“信天游,傻瓜蛋……”
漆黑深海,谁在呼唤?
他僵硬转动脖子,四处寻找。
“呆瓜,你凝聚精神于胸口的桃核,我好把你拽进来。”
声音再次响起,信天游分辨出了,是绿萼。咦,她怎么溜出了桃花坞,想干嘛?
低下头默念存想,凝聚精神于从桃花坞带出的那枚桃核。光亮一闪,整个人转瞬出现在一条摇晃的小舟上。身子轻盈,种种不适一扫而空。
这是一条江南常见的乌篷小船,中间的船舱用竹叶覆盖,开着小窗。
船头端坐了三个人,一动不动。两位儒士同看一幅画卷,一个大和尚敞开了胸襟抬头仰望,右臂支撑在栏杆上,左臂挂着念珠。
船尾横放一支船桨,左右两边各有一个船夫。一个扳着脚趾作呼叫状,一个拿着蒲葵扇,侧耳倾听炉火上,茶壶里的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