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第一次面对完全没底的情况,把整整齐齐一叠牌看了再看。深吸一口气,伸出了手。
“等等,你不能切。”对方冷笑。
千陌愣住了,分辩道:
“你才说的,行。”
信天游道:
“喂喂喂,你丫白活这么大岁数,耳朵怎么长的?司仪廖大掌柜问,‘是不是请苏小姐切牌’,你说‘不’,又加了一句‘我来切’。老子讲‘行’,是同意不让苏小姐切牌,可没同意你来切。规矩早就讲好了,都不能沾牌。你这厮号称赌魔,鬼知道会玩出什么花样!”
千刀万剐的猢狲,要讲早讲呀!
千陌白净的面庞闪过一丝怒意,重重坐下了。觉得自己简直像一个物件,被周公子转让,被信公子耍弄。可又不能毁诺,何况老母病重,急缺钱治疗。
廖明阅人无数,瞧出了道道,越想越糊涂。
打击对手,对正常的赌局有用,对盲赌却没用。对手无法参与,影响不了局势。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可不是瞎子点灯,空费蜡吗?
他不晓得,信天游一定要令千陌灰心丧气,产生幻灭。
暴风雨,还没有来临……
逮着华文这个宝,根本没费力气。因为董淑敏引见,大家交流无障碍。那货又是一个“阵痴”,只要讲清楚“去天外”的构想,就不是你求他,而是他求你了。
千陌则不同。
人家与你一无渊源,二无交情,沟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信哥儿时间紧迫,没耐心。
致命之处在于,华文的道是“法阵”,一拍即合。
千陌的道是什么?
赌博!
改行打磨法器?等于放弃他的“道”,放弃此前追求的一切。
难于上青天!
把一个人从沉迷中唤醒的最快方式,不是循循善诱,而是打击。让他觉得此前追求的,就是一堆垃圾。
还必须,从他最骄傲最擅长的地方着手。就像千陌前面输了,并不承认信天游比自己厉害,只认为他“神功盖世”。
信天游有很多方法控制一个人,逼急了可以施展“魂印”。可千陌的精神力极敏感深厚,未必能成功。即使控制了,当对方的自我被削弱后,干傻大粗笨的活绝对下死力气,精细程度就要打折扣了。
必须让千陌主动放弃之前的“道”,满腔热情投入“去天外”事业。
信天游继续道:
“如果叫外人切牌,大家可能认为是托。所以,我叫乐游坊的侍女来切,就那个端一盘子扑克牌的吧。”
廖明笑道,可以。
站立台角的侍女上前,把托盘放在八仙桌侧边。抬手一切,把扑克分成两半。按照先发对家的规矩,一次发了信天游一张,千陌一张,整整两轮。
信天游不开牌,笑道:
“千陌,我们都没有看牌。可以告诉你,我是一张8一张9,七点。可你更小,一张10一张5,才五点。”
言毕,揭开牌朝桌面一摔,赫然是一张方片8,一张梅花9。
千陌如遭雷击,面孔煞白,被周平呵斥之后才迟迟打开牌面。真真切切,是一张红桃10,黑桃5。
四方聒噪,信天游一脚踏上梨花椅,冷笑道:
“千陌,天意真是天意吗?哈哈哈,不过是强者的意志……我让你看看,是如何输得不冤。”
言毕,把两叠牌合拢,随手一切,依次发给对方与自己两张,道:
“我是红桃1,梅花8,九点。你是方片2,黑桃7。点数相同,但你黑桃7比我我梅花8小,输!”
言毕揭开牌,赫然是红桃1,梅花8。但千陌却不开牌,呆呆的。
信天游再切再发,厉声道,你还是输!
数轮后,抓起剩下的牌朝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