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留林远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切。
钟楚楚心慌的要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像是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的感觉,即使是当初她开枪打死‘钟成功’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难过。
为什么一个相识不过几个月的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竟然会胜过自己的父亲。
钟楚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跟他一起死在这里,也好过她自己当一个逃兵。
他们就是应该在一起的。
手电的光义无反顾地照入最危险的中室。
杜飞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地面上连一件衣服都没能留下来。
几十只红色的蛾子静静展开透明发红的翅膀,像是铺就了一张红色的地毯,隔绝了从林远的位置到回来的路。
钟楚楚将铁锹挪进去,小心翼翼地朝林远的位置接近着。
“你怎么下来了。”林远看见钟楚楚有些焦躁。
他不担心自己死在这儿,但钟楚楚下来,对他来说有点过于危险。
现在的钟楚楚不是曾经跟他并肩作战的那个。
可林远还没来得及阻止,钟楚楚就已经用铁锨铲出一个个土块,先是把铁锨扔进了洞里,紧跟着用土块朝着地上的那些蛾子砸了过去。
被土砸到的蛾子愤怒地飞了起来,它们一点儿不怕人,直接朝着手电筒光芒传来的方向前仆后继地飞过来。
不过洞口挖开的太小,这些展开翅膀有四米长的蛾子根本过不来。
“林远,你快点拿了铁锹挖通第一个小室。”
林远瞬间明白钟楚楚的打算。
可他现在不准备当这个逃兵。
“楚楚,你信不信我?”
“你要干什么?”钟楚楚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房间里静的只有哗哗水声,水池上的钢面镜子里,一个男人正垂头洗手,卫生间的门却在缓缓打开。
“文琴,你应该学会避嫌。”
门的移动戛然而止。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的就是你的......但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厕所了。”
男人一边低语,一边擦干手走出洗手间。
他在床边端起蓝色的塑料杯,喝了一大口水,之后神情缱绻地跪在床边,摩挲着床头的一只晴天娃娃。
“你怎么又生气了?是因为天气不好么?”
锦江市已经连阴了七天,连绵的阴雨让正常人都难有好心情,男人却笑的一脸愉悦。
“我还挺喜欢雨天的......不过,再差的天气,总会变晴的,你说是吧?”
卧室旁边的阳台上,穿透网眼细密的铁丝网,阵阵闷热潮湿的雨前风正源源不断地送进卧室里,男人额前的发丝甚至缀着汗珠。
我讨厌这样恶劣的天气。
闷热感让人打心底烦躁。
我叫李文琴。
没错,房间里那个病人叫的就是我的名字,只不过他已经认不出我了。
我站在只有单面可视的玻璃窗口前,看着他站在洗手间门口推门,然后又跑回洗手台继续洗手,看着他在空旷的房间里跺出砰砰地响声,一会儿站在这边一会儿站在那边的唱独角戏,每天一脸狂热地对着一只空白脸的晴天娃娃又是忏悔又是表白。
他叫那只晴天娃娃李文琴。
很长一段时间,从他忏悔的内容里,我陆陆续续的了解到这诡异一幕的全貌。
在他的脑海里,他杀死了我,用我的头骨粉做成了他此刻奉为珍宝的娃娃。
我不知道他是将我看作仇人还是怎样另类的存在。
这个神经病,我现在明明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这里有着数以千计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关着像陆远一样精神失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