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六个形态各异的男子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密室里围成一个圈。靠门处坐着的的俨然是妙果和曹成之前见过的刘伶。
此时的刘伶衣着得体,脸上少了白日里潇洒不羁的神情。他神色凝重,嘴巴抿成一条线:“一男一女,确实是新人。桃花源村那个地方,各位都知道,七天之后就出不来了。”
“怎么会有女的?”坐在首席的男子皱眉。
“不知道。男的顶替了……山涛。”刘伶偷偷看了一眼首席男子的脸色,见他隐有不悦,立刻低下头转移话题,“女的成了山涛的夫人韩氏。”
坐在首席的男子用手敲了敲桌子:“新来的山涛和我们不熟,下次可以祭掉。但是都知道上面不收女的,这个女的来了之后会占掉一个位置,我们每个人被选中的机会从七分之一变成了六分之一。我提议,可以提前除掉这个女的。”
他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还是老规矩,举手表决。”说完,率先举起了手。
坐得靠他较近的三个人“呼啦”一下没什么犹豫也跟着举手。
靠门的刘伶,面露不忍,他犹犹豫豫,动作迟疑,到底不敢忤逆大部队的意见,还是缓缓地举起了手。
最后,场间只有一个男子没有举手。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他淡定地翘着二郎腿,也不说话。
“王戎,你有意见?”首席的男子开口道。明明是个疑问句,愣是被这个气场强大的人说出了祈使句的语气。
王戎无视一个劲给他使眼色的刘伶,点头道:“正是。”
气氛剑拔弩张。
阮咸见状,试图缓和气氛:“王戎,你有意见就说出来嘛,大家有商有量。”他与阮籍是货真价实的亲戚,阮籍和坐在首席的小团体领袖嵇康又私交甚好,所以这种和事佬的角色多由他担当。
不过可惜了,这个资历最短的王戎是个另类。他毫不留情地说:“我知道你们可以互相解决,但是我不行,我需要一个女人。”
在座的其他人都认识了很久,唯有新来的王戎是个另类。嵇康试过示好拉拢他,言语威胁他,甚至用过武力震慑。
然而王戎就像是一个油盐不进的罐子,拉拢和威胁都不起作用,武力震慑更是嵇康一辈子不想提起的往事,他被王戎揍得在家闭门三日不见客。
当然,这些事情其他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嵇康甚至想了无数个理由,如果王戎对外说了该怎么办。不过幸好,王戎很给面子从未说过。嵇康感激的同时,心里咂摸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也许王戎只是不屑提起,他从未看上过嵇康的小团体。
王戎这个想法本来合情合理,但是在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环境下,女人不再是女人,而是和自己竞争的生存者。他这个理由在其他人看来完全站不住脚。
阮籍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指着王戎骂道:“王戎,你疯了吗?”
“疯什么?你们和向秀夜夜狂欢,要是我说杀了向秀,你们谁愿意?既然永远不会祭掉向秀,那他和那个新来的女人有什么区别?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王戎斜着眼睛看向气急败坏的阮籍,不紧不慢地说。
说完,他还特地很明显地看了一眼贴着嵇康的向秀,后者秀气白净的脸瞬间通红。
阮籍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在心里大喊:这能一样吗?不过这会儿他学乖了,没敢吭声,看了一眼沉思中的嵇康,见对方没反应只能缓缓地坐下。
虽然不太可能推向秀出去,但不太可能不等于不能。向秀就像一匹马,平日里可以骑,真到了关键时候,他也能杀了吃。因为向秀是男的。
这话在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没人会挑破。
某些人不以为然的神色让一直小心观察他们的向秀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