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光匆匆而逝。又一个清晨,文雪之收拾完毕,正要去校场晨练,忽然一阵风过,摇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她抬起头,一片泛黄的枫叶正巧落在她的额上。
文雪之把叶拨开,捂了捂肩,凉得人不禁颤了颤。
“秋天到了啊……”她感叹了一声白驹过隙。
这些日子,她每日都跟着尧光堂众练武,虽然还是一套花拳绣腿,但能感觉身体强健了一些。她也终于不用再徒手插米缸,开始能练些别的像样玩意了。
扑——!
文雪之定睛一看,这次的飞镖离准心就差半个指头。她差点要高兴地蹦起来,却看到方槐还是板着张脸,只得生生把步子收住了。
“哈!十六哥你看,我是不是有进步?”
原本她可是连靶子都扔不中,这样还能不夸奖一下?
“有进步,但没什么用。”
“……”她脸一丧。
“别这副脸。要知道敌人不会像靶子一样站着等你扔暗器,连静物都射不准,你说有没有用。”
“……我知道了,十六哥。”
“继续。”
“是。”
日子过得辛苦却充实,若不是她夜里还会时常想起亲人还有走失的云崖,她想,或许在这儿过上一辈子也是不错。
回到烟尘居外,远远见一个绛红交领的姑娘抱着大捧衣裳站在院门口跟唐大交谈。
文雪之稍稍快步走上前去。
那人听到声响回过头,见到文雪之却是脸上一愣,露出了个躲闪的神情。
竟是绣房的翠巧。
那日过后,文雪之再没跟绣房的姑娘打过照面,这碰巧遇上了,气氛是难免的尴尬了几分。
“你来了,那便给你吧。”翠巧不敢直视她,只是稍稍抬起双手,要把衣裳递给她。
文雪之心里也不是滋味,就如同她当初设想的那样,如今见了绣房的人,总难免想起白琳死时的惨状。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说不抱歉是不可能的。
她接过衣裳,问道“这是……?”
“影刹大人的新衣裳,你放在他的卧房便是。”
交代完后,翠巧转身便要走,文雪之叫住了她“翠巧!”
“……”翠巧背着身,不发一言,却也不动。
“那件事……我……我没想过会那样。”
“不必说了,”翠巧打断道“人已经去了。”
她又道“我们本就是捡回一条命的,生来卑贱,比不得姑娘,只求此生与姑娘井水不犯河水。”
文雪之心中一沉。她看不见翠巧的表情,不是背后是讥讽还是悲伤。
她刚要说话,翠巧便迈腿跑远了去。
“雪之姑娘、雪之姑娘……”
唐大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把她的魂叫回来。
“你别在意她说的话,阁里的女子都这样,见不得人好。”
他在一旁作雕像,却把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连憨厚的唐大都说出这样的话。
文雪之忽然觉得,那些姑娘们只剩下彼此了,像冬天孤零零的柴火,只得互相倚靠才能筑起火苗。
竟让人有些心疼。
用唐大保管的钥匙打开门,文雪之第二次走进唐离烟的卧房。
她跨进门槛,东张张西望望,一眼也瞧不明白衣柜在哪。于是便把衣裳往他椅上一搁,开始寻摸起来。
怎能把衣裳就这样搁在外头呢,肯定要帮影刹大人放好的呀,粘了灰多不好!
文雪之这假公济私是假有理有据,假得她坦坦荡荡。
才开了第二个柜门,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衣裳。她心下感叹一声,忍不住一件一件看过去,数数哪些是他身上穿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