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究是担心他妈妈不会愿意拿钱出来，所以那些距离他上班近的楼盘，他们一概不考虑，找来找去，才找到一处开车需要四十分钟时间的小楼盘。毛坯九千多，比起那些一万三到一万五一平方的大楼盘，这个楼盘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他们也不贪心，只看了最小的两室两厅户型。算下来81平方的小房子需要72万多，首付也就是需要18万多。十万多，比起他弟弟的四十万首付，已经是非常非常的少了。

他和老婆都兴奋地想，他的首付这么少，他妈妈肯定会答应借钱给他们了吧。

所以看完房子后的当天晚上，他就给他妈妈打了电话。

然而他和老婆满腔的期待，在他妈妈开口的刹那就全部碎成了碎片。

他妈妈用非常恶劣且不满的口吻吼道，“我哪里有钱！去年，就给四十万你弟买了房，今年又给十万他买车，我哪里还有钱！

你都出来工作八年了，都没有存到一点点钱吗？我哪里有钱啊！”

是啊，没有钱借给他买房，但却有钱给他弟弟买车。

十万，又不是小数目。

他的表情瞬间沮丧到极点，甚至有想要立刻把电话给挂掉的冲动。他心想，没有钱的话，直接说没有钱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么恶劣且厌烦的口吻来和他说话？为什么要反复强调他没能存到钱的窘迫？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妈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养鱼有多么不容易，各种睡不着，各种病，鱼又怎么样怎么样……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想，弟弟问她要钱买房买车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也是这么不耐烦，这么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她的不易吗？

不，应该不会吧。

从小到大，弟弟就是家里的中心。吃饭的时候，他必须坐在主位，干活时，他可以躲在房间里玩游戏，但他坐在客厅玩手机就会被骂懒。他从学校回家，总吃家常便饭，但弟弟从学校回来，又是熬骨头汤，又是宰鸡杀鸭买鱼。

吃鸡时，她也总是给弟弟夹鸡肉，生怕弟弟吃不到鸡肉一样。

全家的人，甚至包括他，也都在不知不觉中将弟弟当成了家里的中心，不管弟弟想要什么，他也都会像妈妈一样想方设法地去满足他。

还记得吃年夜饭那天，弟弟在房间里玩游戏，一直没出来吃，他妈妈就一直不停地催促着他出来吃饭，好像弟弟不在，她就根本吃不下饭一样。

他和老婆刚交往时，因为老婆是孤儿，过年没地方可去，他把老婆带回家，他妈妈当时还很不高兴，问他为什么这么快把女朋友往家里领。

可是当弟弟交了女朋友后，她的态度截然不同，有什么吃的，总是让弟弟带给他女朋友吃，甚至还送弟弟女朋友护肤品之类的礼物。反观他老婆，什么都得不到，每次回乡下的时候，还要干活，因为不擅长和人交流，不怎么爱说话，又总被他们说她性格不好，说她不说话，才导致他们的儿子三岁了还不怎么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