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一向是不喜欢参加葬礼的,中国人似乎没好办法面对死亡,所以在死亡面前总是表现的措手不及,总是爱把葬礼的气氛搞的十分悲伤,似乎不这样不足以寄托对死者的感情,但估计实际情形大多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亡其实是人生的一个必经阶段,没有人能够不死的。傅华其实更喜欢三国时竹林七贤的阮籍面对死亡的态度,《晋书》中记载,籍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嵇喜来吊,籍作白眼,喜不怿而退。喜弟康闻之,乃赍酒挟琴造焉,籍大悦,乃见青眼。由是礼俗之士疾之若雠,而帝(指司马昭)每保护之。
这段话的意思是,阮籍能够青白眼看人,阮籍的母亲去世,嵇喜哭着来吊丧,阮籍用白眼来看他,气得嵇喜很不高兴的离去了。嵇康听说之后,拿着酒和琴来造访他,阮籍就很高兴,对嵇康青眼相加。对阮籍的这种行为就被礼俗之士视作仇敌。
其实在唯物主义者看来,人离世之后,对整个世界就没有了感知,别人的哀伤或者欢喜他们都是不知道的,既然是这样子,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悲伤啊?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高穹和的葬礼他则是必须要参加的,他和高穹和倒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但是他和高芸和胡东强确实很好的朋友,更何况这个葬礼还是胡瑜非亲自来给高穹和致悼词的。
胡瑜非致悼词的时候,高芸和高原姐妹俩都哭成了泪人一般,胡瑜非悼词之中对高穹和颇多谀美之词,给了高穹和很高的评价,这也是国人的一种习惯,往往在给死者盖棺论定的时候,并不是客观的评定,而是尽量的赞美死者。死者为大,也没有什么人会不知趣的来否定这些不客观的谀美之词的。
在来悼念的人群中,傅华看到了孙朝晖的身影,而且孙朝晖看上去也是很悲伤的样子,这一点上傅华也是不得不对孙朝晖的到来赞一声大度的,某种意义上讲,当初孙朝晖在高穹和手中是吃过暗亏的,孙朝晖今天能来悼念高穹和,真的是很仗义的。
胡瑜非在致完悼词之后,就从主席台上走了下来,似乎是他没注意到主席台往下还有一层不高的台阶,或者他有些因为伤心而导致神情有些恍惚,他在下这层台阶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胡东强这时忙于照顾几乎都要哭瘫了的高芸,自然是无暇分身照顾胡瑜非的,站在不远处的傅华赶忙快步走过去,扶住了胡瑜非。
“我没事的,”胡瑜非拍了拍傅华扶他的手,“你不用扶我,我还挺得住的。”
傅华却并没有听胡瑜非的话松开扶他的手:“胡叔,我看您今天实在是有点太伤感了,生老病死是谁也无法避开的,高董是走的有些仓促,但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对此却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我们只能是学着跟他说再见的。”
胡瑜非叹了口气:“大道理谁都懂的,到了我这般年龄,也是见过不少身边人离去的。但是像老高这么突然的,还是第一次,傅华,不怕跟你说实话,平生第一次我有了一种怕的感觉,怕我也会像老高这样毫无预兆的突然就走了。想想真是个笑话,我英雄了大半辈子了,到老了,居然会成了一个怕死鬼。”
傅华苦笑着说:“您这不是怕死,而是您觉得这世界上还有许多的牵绊放不下。”
“我怎么能放的下啊,”胡瑜非看了一眼守在高芸身边,尽力扶持高芸的胡东强,“我都这般年纪了,东强还没有给我生个孙子孙女什么的,老高生前也是多次提及这件事情,说是希望东强和高芸早点结婚,能够早点让他抱上外孙什么的,现在这么突然就走了,估计他这个心愿没了,到了另外的世界,也是无法瞑目的。”
繁衍可能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吧,每个人大多是希望他的血脉能够绵延不断的传承下去,就算是胡瑜非这样英雄了得的人物也是无法免俗的。不过傅华这时却是无法对此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