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有兵士趴在山顶的石头上警戒。
董济和在给王笑清理了伤口。
烧烫的匕首小心翼翼将烂掉的皮肉和沾着的泥土一点一点刮下来……
王笑身子一颤,惊醒过来,额头上冷汗不停流下。
却有一双手抚在他额头上,秦小竺轻声道“一会就不疼了……”
秦小竺显然是骗人的,等董济和敷上药,王笑依然疼得更厉害。
“侯爷伤了肺叶,往后得注意调养了。切忌受凉,少吹些风……”
王笑咳了几下,道了谢。
“董先生还懂医术?”
“略懂一点。”
这时代的文人不仅会文章诗赋,书法、乐器、歌舞、茶道、医术等各式各样的东西大多也精通,王笑便也不吃惊。
一句话起了头,董济和便将锦州城内发生的事与王笑说了。
待讲到秦守仁之事,董济和沉默了一下,打算轻描淡写地带过。
秦山海却是转头看向秦山湖。
“四弟。”秦山海道“大哥该给你跪下的……”
他没有腿,此时坐在地上,身子动了一下,显然是跪不下来的。
不等秦山湖说话,秦山海便将锦州城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又道“我已杀了秦守仁,但五弟与七弟丧子之痛,皆因我往日对那孽障疏于管教……”
秦山湖想到秦玄恭、秦玄彪这两个侄子,又想到在辽阳城战死的秦山泊,想到还整天大大咧咧的秦山渠,他蓦然便红了眼。
便听秦山海道“等诸事了结,我若还活着,卸了这条胳膊给你们赔罪。”
他语气极是平淡,没带任何情绪,只有坚定。
秦山湖目光一凝,看着兄长仅剩的一支胳膊,猛然便落下泪来。
“大哥,你不必……”
王笑看着这一幕,心中亦是千头万绪。
这一个偌大的秦家,子弟中有人为国战死,有人叛国投敌,有人英雄盖世,也有人行差踏错……终究是这乱世压下来,每个人每个家族的命运各自沉浮。
“我们只能歇一个时辰。别的话不必多说,且议接下来如何。”
秦山海打断秦山湖,说了一句后,目光已看向王笑。
王笑却是先问道“你们为何正好能来救我?”
他想说的其实还有很多,比如,不该为了救自己一人这条命牺牲那么多人……
但事已至此,多谈无益,他现在想了解的是秦山海的战略意图。
董济和便道“我们在铁岭、开源、抚顺一带破坏,却一直没敢攻大城,担心引起建奴大军来剿,但大将军想做一场大的。”
王笑问道“你们本打算取兴京城?”
“不错。”董济和点点头,缓缓道“我们假意攻科尔沁,暗地里却潜行至此。五日前,大将军便安排了十五人进城,本准备今夜偷城门……没想到侯爷与我们想到一处。更没想到,奴酋竟是悄无声音地回来了。”
王笑道“看来秦大将军与皇太极都是用兵老道。引而不发,一旦发动却如强弩之势,又如苍鹰扑兔,短促有力,快、准、狠。这次,我算是学到了……”
秦山海盯着王笑看了两眼,道“侯爷虽是初涉阵仗,却极有用兵天赋。”
王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秦小竺道“我们本来埋伏在启运山后面,你炸了永陵,我们吓了一跳。等探查清楚了,我们便打算来帮你,没想到便看到建奴兵马……”
董济和板着脸便教训了她一句,又向王笑道“小丫头性子急,担心你出事,一个人就钻到林子里找,拦也拦不住,回头必然被大将军拿军法教训。”
他虽是不满的语气,这话实际却是有意要将这些事告诉王笑。
王笑想到今日险境,再想到秦小